她向著門外瞟了一瞟,回頭向我道,"姐姐,嬪妾不便多留,嬪妾先告退。"
不便多留為什麼還來找我?我心裏這樣嘀咕著,到底不好說什麼,隻能點頭微笑著,命紅綾送了她出去。
等到她去遠了,我來到妝台前,撥下頭上的珠釵簪環等物,叫青綾幫我家頭發隻簡單的束了,又叫她端水來給我洗臉,青綾奇怪,"主子做什麼這會子去妝?"
"我累,想睡會兒,"簡單的回答完,我很快洗漱完,來到床上躺下,不過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醒來時,天已經黑了,青綾才掌起了燈,屋子裏燈光昏黃,讓人有淡淡的溫暖的感覺。
靠在軟枕上,我想著慕如風臨去前說的話,心裏不覺有些緊張,一時想著他溫和的笑臉;一時又想著死去的雪杏;一時,就又想到了永巷中的韋清荷。
想到韋清荷時,我的心裏突突的跳,當時韋清荷分明在說她冤枉,而我也一直懷疑她是冤枉的,可是,為什麼會在她的屋子裏搜出那墮胎的紅花呢,那個老嬤嬤警告的眼神又是受了誰的指示,更奇怪的是,太後為什麼在死了幾個奴才後,她竟然不許人再查下去,亦不賜死韋清荷,毒害龍裔這麼大的事兒,竟然就這麼被揭了過去。
而皇帝時怒時喜,若說不珍愛貞妃,又為什麼短短幾年就將她升到那麼高的位份,而若說他是喜歡她的,又為什麼在貞妃才沒了孩子時,他轉頭就能對我如此寵幸?
呃,他寵幸我嗎?同樣是短短幾天,他就將我升到了人神共恨的高度,成功的讓宮裏所有能喘氣的人都恨上了我,他這分明就是將我推在了刀口上。
他若真喜歡我,肯定要為我著想,他若不喜歡我,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妃,他隻要願意,就完全可以將我丟在角落裏,一世都不用過問,不是嗎?
外麵又簌簌的下起了雪珠子,打在窗上,沙沙的響,我叫青綾將窗欞子推開了些讓我瞧,借著廊下的紅紗宮燈微朦的光,隱約能看見有細細的珠粒落下,風很大,呼嘯掠過庭院時,柳枝上前幾天的雪塊不時掉落,有極輕的"撲"一聲響。
這麼大的風雪,他,不會來了罷!
我心中陡的一驚,縱然如此,我竟還是在盼著他來的?
我為什麼會盼著他來,我該是不想見到他才是,我在他麵前,其實一直都是戰戰兢兢的嗬!
青綾見我對著窗外發呆,她輕聲的阻止我道,"主子,外麵風大,奴婢將窗子關上好嗎?"
我沉默著不理,目光依舊落在窗外,青綾看看我,又看看半開的窗子,輕輕的歎了一聲,卻到底過去將窗子攏了一攏。
天兒實在冷,廊下有誰縮著脖子經過,像是小喜子,又像是小慶子,我掩飾著心裏的燥亂,就向青綾道,"這幾天夜裏冷,你們屋子裏有炭盆麼?"
一邊說,一邊在心裏暗自歎了口氣,示意青綾關上窗子,青綾鬆了口氣,一邊就笑了道,"謝主子仁厚,我們的屋子裏也是有炭盆的。"
我點頭,找著話兒跟她閑扯,"我方才隔著窗戶,瞧小喜子他們身上都有些單薄的樣子,嗯,你和紅綾身上的衣服也不怎麼厚,左右沒有什麼事,你明兒去咱們那小庫裏尋幾匹料子出來,各自縫幾件厚實些的衣服罷。"
紅綾歡喜笑道,"奴婢們謝主子。主子的心真真跟菩薩似的,在分給主子前,奴婢就和姐姐說了,老天爺是有眼睛的,他一定會給奴婢姐妹二人派一個好主子,這就應了呢。"
回頭又向青綾笑了道,"姐姐,回頭咱們一定要多拜謝菩薩去。"
青綾卻白了她一眼,"有那個心就好了,宮中的規矩,奴才們嚴禁私下拜祭,再者,這宮裏除了太後和北宮裏住的老太妃們的屋子裏有佛龕,你又去哪兒拜去?"
紅綾不以為然的一撅嘴,"奴才們不許拜祭,沒有說主子也不能拜祭的,回頭咱主子也在屋子裏敬一個佛龕,咱關上門來拜一拜,主子也定是許的。"
青綾就瞪了眼,訓斥她道,"別胡說,主子一旦敬了佛龕,別人若說主子信佛敬善倒還好,就怕被一些有心的人在上麵做起文章來,說咱主子明裏敬佛,實則是在暗裏行巫蠱魘勝之術,豈不是害了主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