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著那布偶,直覺得心裏撲騰亂跳,古往今來,宮中第一大忌就是這巫蠱魘勝之術,而此時我的屋子裏居然出現了這個,不用說,是被人下了手腳了。
陳綺嫣,正是貞妃娘娘的名字嗬!
我正愣著,青綾從我手裏一把奪過布偶,邊去針線籃子裏操起一把剪刀來,抬手就要絞碎,邊向紅綾罵道,"糊塗的東西,見了這個還不趕緊毀了去麼,你還將它留在主子的屋子裏,要是這會子就有人來搜,可不還是躲不過的?"
紅綾臉色刷白,喃喃的道,"姐姐,我也是驚得沒了主意了的,一心隻想等你們回來再商量來著。"
眼見青綾的剪刀已經刺進了那布偶的胸上,我心中突然靈光一閃,叫道,"等等……。"
青綾驚疑的看著我,"主子?"
我伸手要過布偶來,前後端詳了下,不覺笑了起來,"嗯,確實好針線呢。"
"主子,"青綾急得跺腳,"這都什麼時候了,再不趕緊毀了去,隻怕設局的人就要來了呢。"
我輕笑,"是啊,她們定就要來了,嗯,來的好,我就怕她們不來。"
"主子?"
青綾的聲音已經有些變了聲,她驚愕的看著我,以為我被嚇傻了。
我卻不再含糊,一把從她手裏搶過剪子來,三下五除二的,將布偶胸口那塊縫了貞妃名字生辰的布絞了下來,抬手丟進了腳邊的炭盆裏,那炭盆本就極旺的,這樣輕薄的絲綢隻被輕輕一撩,瞬間就成了一縷輕灰,青綾拿鐵釺子將那炭盆又翻了幾番,待炭灰將那布灰掩蓋不見了,這才放心。
她長籲一口氣,轉過頭來看著我手裏殘缺的布偶,奇怪道,"主子,這個怎麼不一並絞了去?"
我嫣然而笑,向她道,"留著這個,咱們還有用呢,"說著,我將那布偶交到她手裏,"這個本就是幾塊布拚湊起來的,你去隨便找塊什麼樣的布料來,將這個缺口縫補好了。"
"這……?"青綾接過布偶,她的臉上分明全是疑惑,我也顧不得細細交代,隻又加了一句,"記住,那個布料得是極尋常的那種,可不能讓人一眼就看出是誰屋子裏的東西。"
青綾不再問,她答應一聲,就去後麵小庫房裏翻找一會兒,很快拿了巴掌大一塊的水綠色的綢子來,讓我看了道,"主子,這個料子是內務府發給奴婢們做貼身內襖時用的,宮裏所有的宮女全有這個,再猜不出是出自誰手的。"
我滿意的點頭,"如此甚好,嗯,你抓緊時間罷,"說完,我轉身對紅綾道,"你從屋角開始搜查,將屋子裏的東西一樣樣的全翻檢一遍,看會不會哪裏還藏了什麼?"
紅綾答應了一聲,邊翻檢邊道,"其實主子還沒有回來時,奴婢已經將屋子的犄角旮旯裏全查了,除了床底下的這個,再沒有別的,嗯,奴婢再瞧瞧箱籠裏的東西罷。"
我點頭,等她們各自忙起來時,我起身來到書案前,將硯台內的墨漬拿水暈開,裁了張極普通的小紙條鋪開展好,提起筆來,我剛要落手時,想一想,我又停住了,換做用左手握了筆,在那紙上寫上龔明月的名字,並龔明月的生辰八字。
輕輕的將墨跡吹幹,我見青綾還沒有縫好,就拿到炭盆前來烘著,邊問紅綾,"你拔下來的針呢?"
紅綾趕緊去妝匣子裏取出用紅紙包著的一把銀針,交到我的手裏,我定神看時,就見那銀針根根閃著陰毒寒洌的光,仿佛根根立時便要奪了人性命般的,猙獰異常!
這時青綾已將那布偶補好了,我接過來仔細檢查了下,向青綾笑道,"你的針線也不錯呢?"
說著,我用那銀針,將寫著龔明月名字的紙條釘在了布偶上,紙條固定好後,剩下的銀針我亦沒有留,全都順著之前的針眼紮了上去,不多時,這個魘勝布偶就做好了。
喚來紅綾,叫她先將床下檢查一遍,確信沒有其他東西了,就讓她將這個布偶按原樣放好,而她二人到此時也已經明白了我的用意,青綾笑道,"還是主子聰慧的,嗯,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果然是好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