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得曲膝拜了一拜,語氣謙卑恭敬的道,"嬪妾謹遵皇後娘娘懿旨。"
皇後這才笑吟吟的擺一擺手,"都去罷。"
大家直到出了清瑞殿,才都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錢容華雙手捂住胸口,脫口道,"媽呀,可嚇死我了。"
王貴嬪"哧"的冷笑,不屑的擠出一句,"沒見識的東西。"
她這話不高也不低,恰好能讓所有人聽見,錢容華漲紅了臉,卻不敢發作,隻得默默走開。王貴嬪斜睨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喲,梅姐姐又要晉升了呢,那時可千萬別忘了提攜下妹妹啊。"
她比我先進宮,按規矩本該我遵她為長,她卻一口一個的姐姐妹妹,看似阿諛之極,實則譏諷刺人,叫人聽著令人如刺梗喉的難受!
我還沒有想著怎麼回她的話,就見邊上裴巧玉劉如意幾個笑嘻嘻的過來,紛紛向我行裏,"恭賀姐姐要當娘娘了。"
我正為此事煩惱,被她們這一攪,就更覺得心裏煩悶無比,敷衍的笑了笑後,我就上轎回清柳苑。
才進屋坐下,青綾就問我道,"主子,飛霞殿那位今兒怎麼了?"
今天在清瑞殿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此時隻怕滿宮的宮女太監之間全傳遍了,我就簡略的將事情說了一遍,青綾頓時奇怪,"她沒有這麼笨吧,宮裏誰不知道,她短短幾年能被封昭儀,並且如此耀武揚威跋扈囂張,全都是仗著她姐姐貞妃啊。"
我揉一揉額頭,"隻是那奶娘的話亦是無懈可擊,前因後果句句有理,倒好像不矛盾呢。"
青綾想了想,就笑了起來,"沒想到她居然還是那麼硬,她一定是覺得有她姐姐在,皇後不敢把她怎麼樣的吧?"
"可不是麼?"我點頭,"她口口聲聲要見皇上和太後,還明白的向皇後挑釁,唉,可見也是個不聰明的。"
"是呢,這會子她陡然被關在紫雲宮偏殿裏,如何能受得了,不定怎麼鬧呢,"說到這兒,青綾就揪起眉來,"主子,您說皇後娘娘她什麼意思,她要跟那一位算賬,卻扯上主子您做什麼?"
我正端著青骨瓷的小杯子喝茶,青綾的話讓我才鬆散些的心頓時又揪緊了起來,放下杯子,我凝神細想著,卻到底沒有想出什麼端倪來,於是搖搖頭,"皇後的心機好像突然變深了,她的心思真讓人猜不透?"
青綾將早預備好的一碗銀耳湯來,邊服侍我喝7邊又道,"主子您再想想,貞妃娘娘肚子裏的龍裔,真的是如昭儀下的紅花麼?"
我抬頭看她,"你覺得呢?"
青綾也不隱瞞自己的想法,她搖頭道,"要是換一個人,奴婢肯定相信是她做的,可要說有龍裔的那個人是她的親姐姐,她就一定不會,誰不知道,貞妃一旦誕下皇子,她們姐妹在宮中的地位就穩如磐石了,有恨有怨又怎麼樣,還不是得先顧眼前的。"
我想了想,就問青綾,"她們姐妹自進宮以來,有沒有鬧過什麼紅臉不高興的事兒?"
"沒有,"青綾想都不想,斷然搖頭,"貞妃娘娘待人雖狠,對她這位妹妹卻好,她們姐妹進宮自今,皇上其實隻寵貞妃娘娘,對這位昭儀平淡客氣,她能短短時間晉至正三品,還是貞妃娘娘為她求來的呢。"
見青綾說得這樣篤定,我半信半疑,"你怎麼知道?"
青綾就笑,"宮裏誰不知道呢,她們姐妹才進宮時,太後做主,都是封的嬪位,不過三五月的,姐姐就被進為婕妤了,做妹妹的卻還在嬪位上坐著,聽服侍姐姐的宮女兒私下裏傳說,妹妹連著在姐姐跟前求訴,道皇上偏心倒沒什麼,隻是這樣陳家勢必沒臉,也辜負了父親的期望。皇上再召姐姐侍寢時,姐姐就推脫不去,說姐妹本是同體,如今既然同侍一夫,就沒道理做姐姐的天天霸占著丈夫,卻讓妹妹夜夜守空房的。皇上居然就為了姐姐的這句話,連著三日都召妹妹侍寢,並將妹妹的位分一樣晉升到貴嬪,隻是隨即,他就又將姐姐的位份升至昭儀,從那以後,但凡皇上晉做姐姐的一級,那妹妹必定就緊跟著晉一級。所以主子您說,這做妹妹的再傻,她會不知道自己的風光榮寵其實是依附在自己她姐姐身上的嗎?"
"對呀,"我點點頭,"其實我也想到了這一點,隻是不敢確定,這會子聽你說的這些,就更覺得不應該了,難道……?"
後麵的話我沒有說出來,但是我的心裏已經有答案了,皇後態度上的積極和準備上的充分,往日貞妃姐妹對她的壓製,後麵的一切全都不言而喻,不必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