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我成功的毒殺了皇後,亦同樣會在朝堂之上掀起軒然大波,夏明強一樣不會善罷甘休,到那時,慕如風一來定是要殺我滅口,二來,亦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的血,才能平息掉夏明強的怒氣。
我不禁苦笑,別人我管不著了,我自己,左右都是一個死。
我一直以為狠的是貞妃如昭儀,中午時,我又以為是皇後,然而到此時我才知道,原來最狠最毒最無情的那個人,不是貞妃,不是如昭儀,不是皇後,是皇帝――慕如風!
我好像並不怕死,可是,我為什麼還這樣傷心呢?
第二天一早再去坤寧宮請安時,靜夫人正對著皇後腕子上一對綠得能滴下水來的鐲子讚不絕口,"嬪妾長這樣大,這樣好的玉還是第一次見呢,瞧瞧,瞧瞧這色兒,就跟那萬年深潭邊上樹蔭下的倒影兒似的,幽深雋遠,竟像是有水在裏麵遊動似的,更難得的,居然還是塊暖玉呢,這寒冬臘月的攏在腕子上,得多暖和啊,"說到這兒,她眼裏滿滿都是羨慕,"嬪妾常說,皇上最放在心上的人,就是皇後娘娘了,如今隻瞧這對鐲子,可不就是嬪妾說的。"
皇後的臉色倒也平淡的,擺一擺手道,"不過是對鐲子,誰的妝匣子裏沒幾對呢,你就這樣大驚小怪起來。"
靜夫人就笑,"要說玉鐲子呢,嬪妾也是見過的,可像娘娘手上的這一對,不是嬪妾說,就是太後娘娘她老人家,也沒見過幾回的。"
皇後就將那鐲子托在手心,輕笑了道,"本宮是個不識貨的,昨兒晚上皇上拿出來時,本宮倒也沒瞧出哪兒好來,後說是波斯進貢來的暖玉,專治身體經脈護心暖肺的,本宮這才戴上了。"
一時眾妃也就跟著這話阿諛起來,獨我坐在一邊,隻看著她手上的那對鐲子發愣。昨兒晚上從萬梅宮出來後,我回了清柳苑,而慕如風的的鑾駕,正是去的坤寧宮。
誰能想得到,在他要我殺掉皇後時,他的懷裏竟然還揣著這樣一對上好暖玉的鐲子!
清瑞殿內的銀炭燒得很足,各人的鼻尖上都有汗意沁出,唯獨我渾身冰涼,冷汗淋漓,渾身所有的力氣全都在了手上,隻將一條帕子絞成了繩。
卻聽靜夫人突然話風一轉,向皇後道,"皇後娘娘,昨兒陳氏那封信的筆跡,娘娘可找人看了麼?"
她這話一出來,大家的臉色就都一凜,靜靜的看向皇後,皇後於是挺了挺身子,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了,我分明覺得她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從我臉上掃了一下,才道,"那封信本宮已找人看了,確實是陳氏的筆跡,證據確鑿,她狡辯不了。"
靜夫人明顯的出了一口氣般的,拿帕子點一點唇角的茶漬,才道,"虧得皇後娘娘眼明心慧,叫她露了原行,不然,她後麵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哦。"
皇後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才又臉色凝重的道,"隻是昨兒中午,她宮裏的一個小宮女卻中了毒,皇上震怒,命內務府徹查,哼哼,她倒命大,不但這小宮女救了她的命,更能讓這件事暫時的竟拖了下來,隻是宮中屢次有人中毒,茲事體大,陳氏縱然其罪難逃,倒也不能急在這一時去懲處她了。"
靜夫人就點頭,"皇後娘娘說的是,隻是嬪妾卻奇怪,那小宮女這麼就中了毒了,嬪妾私底下聽人說,是貪嘴吃了那碗本是給陳氏的燕窩的緣故。"
皇後聽了這話,兩道好看的秀眉一挑,"靜夫人的消息倒挺靈通呢,當時就隻梅貴嬪,可本宮記得,皇上很明白的命梅貴嬪,這件事不許外傳的。"
她這話竟不知是衝靜夫人還是衝我了。
我正自盯著她手上的鐲子發著愣,猛聽這句話,我竟有些回不了神,直到邊上的王貴嬪拿帕子向我眼前一揮,"梅貴嬪,皇後娘娘跟你說話呢。"
我忙起身撲通跪下,"皇後娘娘,嬪妾謹遵皇上旨意,並未有半個字露出去的。"
皇後隻是淡淡的掃了我一眼,"起來罷。"
當著人前,她一向待我客氣,此時突然的這樣冷淡,我便有些尷尬,怔了怔後,我到底還是強擠了笑出來,謝恩起身。
清瑞殿內還是衣香鬢影,笑語聲聲,我卻隻覺得悶,心裏悶憋到氣都喘不過來的樣子,咬著牙好容易強熬到皇後道一聲散了,於是就隨著眾妃告了退。
才出了坤寧宮,就聽身後有人喚,"梅貴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