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一轉,我看向小喜子,"她既說不許告訴我,你卻怎麼又來跟我說,不怕她讓你屍骨無存麼?"
小喜子將腦袋"撲"一聲磕在我腳邊的草地上,"奴才雖是個下賤的人,可是心裏不糊塗,主子待奴才的好兒奴才從來沒有忘記過的,這樣大的事,就是粉身碎骨也定不敢瞞著主子,奴才隻請主子千萬別動怒傷了胎氣,好好的保重著身子才是。"
我臉色稍稍的緩和,點頭道,"罷了,我是知道你的,你起來吧。"
小喜子起身,垂著頭站在一邊,額頭上還有著青草的綠末子,眼裏滿是忐忑和不安,我心裏一軟,招手叫他到我跟前來,將手裏的絹子遞給他,"擦擦臉吧。"
"主子,"他接過絹子,眼裏竟有淚在打轉,我歎一口氣,"你老實告訴我,你害怕不害怕?"
他像是猶豫了一會兒,到底點頭,"奴才怕的。"
我點點頭,不知道是說給他聽,還是說給我自己聽,"你不要怕,總辦法對付她的。"
青綾輕輕的扶住我的肩膀,"主子,太後娘娘難道真會讓她掌管中宮令嗎?她上麵可是還有貞妃娘娘呢?"
我輕聲一哼,"誰知道呢,太後娘娘心裏想什麼,可不是我們能猜得透呢。"
青綾低著頭想了想,她先明小喜子退下,道,"你放心罷,有主子在,絕不會讓你有事,你隻別出清柳苑就是了。"
待小喜子去了,她才回頭向我道,"主子,說不定,那靜夫人說的就是真的,奴婢細細想來,她上麵雖然還有貞妃娘娘,然而皇後娘娘和昭儀娘娘的死,已經令夏國丈和陳宰相兩家水火不相容了,而相對於夏國丈,陳宰相又多少落了下風一些,這邊皇後娘娘不明不白的薨逝,已經讓夏國丈怒火難息了,若再讓貞妃娘娘執掌這個代表皇後權勢的中宮令,豈不是在夏國丈這把火上澆油麼,所以,依奴婢看來,不管是皇上還是太後娘娘,都絕不可能這樣做,而皇後死後,後宮不能一直無主,在選定新皇後前,靜夫人無疑就是執掌中宮令的唯一人選。"
青綾分析得頭頭是道,條條在理,我想著靜夫人平日陰陽怪氣的樣子,心裏隻覺得有絲絲涼氣冒起,直覺告訴我,相對於死去的皇後,這個女人的心腸要更加的歹毒。
這一點,從她已迫不及待的找去小喜子,就看出來了!
她之所以要找小喜子,自然不會是要為如昭儀平冤,而是因為他是我屋子裏的人,而放眼整個宮內,此時除了身懷龍裔的我,已無人能與她抗衡!
如此,但凡稍有野心的人,都會將我視為眼中釘,不除不快的了!
想明白了這一層,我隻覺得心裏突突直跳,一時就再也坐不住了,向青綾道,"那依你看來,該如何是好?"
青綾久久不語,半晌才道,"若是……若是能讓她執掌不成中宮令就好了。"
"讓她執掌不成中宮令,讓她執掌不成中宮令……,"我嘴裏喃喃的念著,可是怎麼樣才能讓太後娘娘改變主意呢,我心裏半點頭緒也沒有,畢竟,宮中此時除了貞妃外,唯一三品以上的妃嬪,就隻有靜夫人一個人,不讓她執掌,就再無人有此資格的了嗬!
依照眼前形勢看來,靜夫人執掌中宮令,竟然已是鐵板釘釘般,再無可能改變的了,我越想心中越亂,隨手扯過一條柳枝來,煩躁的揉搓著,三兩下直將枝條上的葉子揉得稀爛。
青綾忙拉過我的手,一邊急喚小宮女打水來,一邊道,"柳葉上的汁有毒,主子可不能碰這個。"
我嚇了一跳,"怎麼柳葉兒也有毒麼,我倒沒聽說過呢?"
青綾將我的手放到水裏,小心仔細的洗幹淨了,"常人都隻看見綠柳婀娜多姿,可是很少人知道它的葉子和皮乃至汁裏,都是有毒的,輕則口渴,嘔吐,瞧不清東西,重則喘不過氣兒,脈搏變快昏迷不醒,狠著呢?"
我皺了皺眉,"不是吧,小時候去城外踏青,我常瞧見有孩童做了柳笛來吹呢,並沒有什麼。"
青綾見我隻是不信的樣子,她邊拿幹布拭幹我手上的水漬,邊道,"主子是瞧見那些孩童將柳笛放在唇邊吹呢,還是放在嘴裏咬著的?這個東西苦,孩子玩兒時都不會放到嘴裏邊去,有的還要洗一洗,更加上那柳笛都是在柳樹才發芽兒時做的,就算有毒也是不強的,是以才沒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