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許久,"就,就這些?"
我點頭,"就這些。"
她正挺著的身子頹然一軟,喃喃的道,"他,他怪我沒有給他爭氣,他怪我不爭氣,我不爭氣,我不爭氣……。"
突然,她就嚎啕大哭起來,轉身向著乾寧宮方向拚命磕頭,"皇上,是臣妾錯了,是臣妾錯了,皇上啊……。"
我竟也跟著落下淚來,扶著青綾往回走,待離得遠了,青綾才納悶的問我,"娘娘,皇上真的跟您說過那些?"
我搖頭,"自然沒有。"
"那您怎麼……?"
我輕歎,"進了這裏,這輩子就出不去了,這樣長的日子,不給她些念想,她可怎麼活!"
"娘娘您又心善了,您給了她念想,您自己……,"說到這兒,她就停住了。
我卻知道她的意思,"我有燁兒啊,若將來他果然能繼承了皇位,那時他自然是不會讓我這個生母呆在冷宮裏的,到那時,我的好日子豈不是就要到了。"我笑著道。
青綾就笑了,"也是呢,就算當不了皇帝,將來封個王,也定不會讓娘娘還被關在這裏的。"
然而彼此的笑容都那麼勉強,關進冷宮的人,有幾個能出去的,而燁兒,沒有了我這個母親照顧守護,誰知道他將來會遇上什麼事呢?
再過得幾個月,管貴人的孩子也要出世了,不是嗎?
天氣漸漸的暖了,風兒穿過永巷的夾道時,輕柔中帶著不知名的花香,我被關在這裏,已有一個多月了。
巧意又來過一次,給我和青綾帶了幾件春衣,她看著我隻是歎氣,又寬慰我說,太後隻是氣頭上才這樣對我,過幾天氣消了,自然還是會放我出去的,叫我放心。
她的好意,我自然感激,卻除了問幾句燁兒的情形外,別的什麼都不問,她倒也將燁兒的事盡數說給我聽,別的事,一句不提。
再出來曬太陽時,我叫青綾將衣服分了兩套送給吳庶人,吳庶人自從那日以後,整個人就安靜了許多,偶爾看見我時,她居然還能向我笑上一笑。
隔著柵欄接了衣服,她並不說感激的話,隻道,"你的心倒好,隻是菩薩卻不保佑你,居然也讓你跟我落到一個地步的。"
我淡淡的笑,"菩薩想是忙不過來了吧,再說,姐姐的心地也不差,我們錯的,是不該進這個地方。"
她微微抬頭,像是有些會晤的,頓了頓,就也露了絲笑模樣出來,"你這話倒說得不錯,我有時也想過,若我嫁的男人不是一國之君,我會是什麼樣子?"
我語氣輕鬆,"自然是他每天都能陪在你的身邊,你不用一個屋簷下住著,卻十天半個月的見不到他一麵,更不必天天晚上要靠打聽才知道他和哪個女人在一起,就算知道了,你也可以理直氣壯的打翻醋壇子,和他去吵去鬧。"
她依舊還是笑著,隻是那笑裏已帶了苦澀,"妹妹說的是。"
我招手喚來一個老嬤嬤,指著吳庶人道,"煩嬤嬤網開一麵,將她放出來也曬曬太陽吧。"
那嬤嬤有些猶豫,"這,這要是讓別的瞧見了,這怕以後都要跟著鬧了的。"
我就將腕子上僅餘的一個鐲子擼下來遞過去,笑道,"我們進了這裏,要怎麼樣還不是嬤嬤說了算,不妨事的。"
那嬤嬤看見了鐲子,眼睛就亮了起來,忙笑嘻嘻的接過鐲子笑道,"說起來倒也是,誰到這裏來是不鬧的呢,也憑她鬧去罷了。"
說著話,就麻利的將吳庶人的門打開,道,"出來吧。"
吳庶人扶著柵欄,輕輕的出了門,她想是許久沒有置身於陽光下來,被太陽一刺,身子竟搖晃了起來,青綾忙去扶住她,道,"娘娘,您小心了。"
吳庶人卻猛的轉頭看向青綾,"你,你叫我什麼?"
青綾喃喃的,"娘娘啊。"
"嗬嗬,"吳庶人就笑了起來,"多久了,我以為這輩子都再不會有人這樣叫我了。"
說著,她身子輕輕一扭,掙開了青綾的手,"我身上髒,別汙了青姑娘的手。"
她這樣極淡的一句話,我心裏就猛的一抽,眼裏的淚嘩的就流了下來,我慌忙轉過頭去,不肯讓她們看見,然而她們已經看見了,青綾急忙過來問,"娘娘,您怎麼了,好好兒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