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月卓靜靜地聽著,雖然離開半個月,但卻仿佛沒有離開一般,心裏雪亮著。等夜一稟報完後,心中已經有了決策。
待夜一離開,虞月卓回首看了眼身後緊閉的門,淡淡地拂了下衣袖,身體輕輕一躍,跳到了院子對麵的一麵牆上,然後幾個縱躍消失在黑夜中。
西城,三清巷。
夜色深沉,孤月隱入烏雲中。
虞月卓站在一棟看起來很平凡的府第前,抬首看了一眼門楣上的牌匾,簡單寫了“閻府”二字便沒有其他的裝飾了,看著實在是挺寒酸的。
不過雖然寒酸,但是凡是清楚裏頭住著什麼人的,都不會因此而小看或瞧低這處平凡的府第。
虞月卓看了一眼,然後轉身朝一旁的圍牆走去,身體輕輕一躍,如鬼魅般掠過了牆,就這麼直接翻牆而入,如入無人之地般,在這座林木蔥鬱的宅院裏熟門熟路地穿廊過院,直到來到一處廂房,倏地停下了腳步,聰靈的耳朵輕易地捕捉住屋子裏頭的喁喁私語聲。
“……大哥,我真的做不到。”
“你還不能放開麼?”
“……。”
“既是如此,便由著他吧。”
“可是……。”
“不用擔心,若是事情不可收拾,我會親自出麵將他帶走,不會讓當年的憾事再發生。”
“……我不希望他再做出傷害他們的事情,他們都是無辜的。”
“這個世界有果就有因,沒有誰是無辜的。小妹,你對別人永遠比對自己好。所以才會讓他如此緊追不舍。”
然後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虞月卓目光微閃,安靜地將自己的身影沉入黑暗中,直到有人從那間房裏走出來,纖瘦的身影有些踉蹌,慢慢地消失在夜色中。然後屋子裏頭響起了一道極好聽的聲音,讓人過耳難忘,甚比天簌。
“來了就進來吧。”
虞月卓微微一哂,大大方方地從黑暗現身,推門而入。
屋子裏的擺設很簡單,可以看出屋主是個比較勤儉而質樸的人,簡單的擺設及物什,透露出一種優雅簡約的意味。而那人背對著門口,隻留給人一個十分具有魅力的背影,看著就是個有修養的男子,讓人無端地幻想著正麵的長相會是如何的英俊非凡。
然而當男子轉過身來時,卻是一張讓人極其失望的平凡到沒有任何特色的臉龐,仿佛一落入人群中就能泯滅於眾一般絲毫的不起眼。
男子一雙琉璃眸掃了虞月卓一眼,歎道:“天霧山果然是凶險之地,那一卦我沒有算錯。你的傷勢如何?還能撐得住麼?”
虞月卓眼睛微彎,溫文爾雅地說道:“托福,隻受了些皮肉傷,並不礙事。”
男子點頭,然後皂衣衣擺輕拂,作了個請的姿勢:“坐罷,不用客氣。”
虞月卓笑得更愉悅了,“對你們,我從來不會客氣。不過我今天不能久留,還有事情等著我去辦呢。嗯,原本我來這裏隻是想告訴你阿塵的事情,不過看來已有人提前告訴你了。容姑娘喚你大哥,她也是閻家的人麼?她的醫術可是承於閻家?”
男子搖頭,歎道:“她現在並不是閻家的人,至於她的醫術,她也有自己的故事,我不能掌控她。”
“哦。”虞月卓點頭,心中千回百轉,但卻沒有將之挑明,又說道:“阿塵困於天霧山,那處地宮據聞是千機子曾參與過布局建設,凶險重重,不知道你可否推算出他何時能出來?”
聞言,男子那雙清透的琉璃眸溢上了笑意,說道:“你果然是關心他,不枉他當年相中你。”然後不等虞月卓變臉,又歎了口氣,“恐怕不行呢,他是閻氏一族的血脈,我無法卜算出他的事情。這是閻家的缺陷,即便看透世事,卻看不透自己的命運,才導致我閻氏一脈如今凋零至斯。”
“那便算了。”虞月卓隻能放下,又道:“可能不久我要再次出征,此行不知耗去多少時日,屆時不能顧及京中的事情,若是有必要,麻煩先生您略施援手一二。”
“這是自然,你也算是我閻氏的徒孫,自家人幫自家人是在理。”男子溫朗地笑道。
虞月卓臉色有些發黑,“我可從來沒有承認過,當年是被逼的。”絲絲的怨懟不小心泄露了出來。
男子看了他幾秒,恍然大悟,笑道:“你還在埋怨阿塵硬將你綁離京城的事情麼?你們都不是安份的性子,在江湖漂泊的三年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才會有接下來的一係列事情導致連累了你的女人。阿月可真是個癡情的孩子,有我閻家的風骨,不錯,看來當初阿塵沒有看錯人。”
虞月卓的臉色更黑了,突然覺得自己今晚帶著傷跑過這兒來是個錯誤的決定,還不如回去處理積了半個月的公務,陪著阿萌好好養傷。
“我走了,後會無期!”
丟下這麼一句話,虞月卓身影騰的一下掠了出去,須臾之間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