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誌,男,四十四歲,籍貫嶽州汨水縣,早年當過兵,後定居嶽州經營汽修,為人實誠,無犯罪史。吳畏,獨生子,現年二十歲,身高一米七五,體重一百一十四斤,籍貫嶽州,目前無業。曾多次恐嚇同學收保護費、參與打架被迫輟學和轉學;自四月份總計參與十四起雲夢路晚間非法飆車案,涉嫌無證駕駛、危害公共安全罪;同時涉嫌四中、十九中等多起訛詐、恐嚇未成年人罪。”女偵察員合起巴掌大的記事本麵色冷峻道。
吳畏做夢也想不到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陳芝麻爛穀子事全給對方抖了出來。
想來便衣民警事前做過詳細暗訪,但浪費警力在自己這種勉強算奉公守法的公民身上未免有些浪費。
何況有些情況本該極難查實,比如雲夢路無證駕駛案。
從法律上來講當然違法,不僅威脅到自身安全還會危害到公共安全,理當嚴懲。問題是現在追求刺激的小年輕有幾個把法律當回事,再說吳畏大半夜頭盔一戴,警方壓根不可能知道藏在裏麵的是誰!
但女偵查說的還真像那麼回事。
吳畏心中暗自盤算,四月份到現在竟然真的總共參與了十四起“飆車”,但那根本不算飆車吧,無非摩托車速度稍微快一點點。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吳畏意識到對方顯然有備而來,這次恐怕真得栽了,不過自己的罪自己認,可最後這件事跟他屁的關係也沒有啊,急道:“唉,美女,前麵說的那些糊塗事我也就認了!可是,咱得說清楚,這敲詐未成年的事跟我一丁點的關係也沒有,我他媽比竇娥她娘還冤!”
吳畏解釋道:“這事兒,我聽說過,可這錢我一分也沒敢要啊!真要說起來那也是人的名樹的影,四中和十九中至今留著哥的傳說!誰想到我那天純粹無聊壓馬路,路過那兒遇到以前手下的低年級小弟,忍不住上前打了聲招呼,結果那小子虎的不行,既然以我的名義強行收保護費!警察同誌,這事必須說清楚,你們可不能給我身上潑髒水啊!”
“沒人給你潑髒水,是你自己髒!”女偵察員瞪向吳畏,嫌棄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不知道政審時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既然會塞進你這種警校中的敗類!”
這一番話將吳畏氣的齜牙咧嘴,這女偵查天生和他八字不合,還是正義感爆棚?
“唉,我招你惹你了?”吳畏冷笑道,“嘿,嫌我身上髒,你以為你有多幹淨,還不是天天裝瘋賣傻搔首弄姿的騷氣娘們!”
“你……”女偵察員氣的渾身顫抖。
“嘴裏放老實點!一邊蹲著!”又是先前那個國字臉看不下了,猛地走上前扇了吳畏一腦勺。
這人下手極重,痛的吳畏蹲下身直吸氣。
吳畏算是看透了,這夥便衣偵查員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想來也是,前線民警們天天麵對的都是慣盜、搶劫犯、強奸犯、殺人犯,個個披著副偽善的麵孔卻又窮凶惡極,民警要和這些惡人做鬥爭能善良到什麼地方去,唯一能製約他們的便隻剩下法律。
周昌依舊不動聲色,和動手打人的國字臉閑聊道:“王康,你是家裏派來跟了我有十年的老刑偵了,怎麼還是改不了臭毛病。”
王康臉一紅,睜眼瞎道:“隊長,我沒打人,就想讓他老實點,這小子油的很。”
“這線啊就和釣魚一樣,該鬆的時候得鬆,該緊的時候得緊,你要把握準,老這麼繃著,哪來的魚兒咬鉤?”再蠢的人也看得出周昌並不是責難王康濫用私刑違反紀律,而是有意點撥老部下,他抬手看了眼時間道:“外圍該撤的都撤了,先帶人回去將重心釘在其他目標上,務必保證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眼皮子底,千萬別再出岔子。趙凝夢,你留下,等等跟我回指揮部。”
周昌一般不會直呼趙凝夢名字,這裏麵的道道也就隻有跟了周隊十年的王康清楚。
趙凝夢是周昌老戰友趙四海的女兒,十幾年前一次緝毒槍戰中趙四海推開周昌替他擋了顆子彈犧牲了,因此周昌將趙凝夢看的比自己性命還重要,他這樣開口,十有八九說明要辦正事了。
加入偵查組沒多久的小年輕不清楚其中的道道,忍不住小聲問:“我們人都撤了,萬一這小子跑了怎麼辦?”
有人答道:“往哪跑?省公安廳指定拿辦的要犯,你以為隻有我們盯著啊!這外麵藏著不知多少眼睛呢!”
這段極為短暫的不經意對話透露出的信息切足以將吳畏嚇死,他一時腦子有些空白,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成了罪大惡極的要犯!
王康領了任務,和其他便衣雷厲風行地將昏迷中的吳大誌架出修車行開車離去。
老吳家的房子裏隻剩下吳畏、趙凝夢和周昌,還有外圍數量不清地點不明的眼線。
周昌抿了口茶,語氣平靜的問道:“吳畏,你是怎麼認識薑百毅的?”
薑百毅?
吳畏的記憶瞬間回到六個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