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斷然想不到鍾泰平找他是為了這事,心道他果然好算計,是打算一步步將鍾瑤扶正防著自己謀劃茶廠嗎?
若他不是知根知底的老人,恐怕也隻能由著鍾泰平部署,可他偏偏不是。
別看二人平日在公眾場合幾乎一個鼻孔出氣,但私下早已貌合神離。
王虎臉上的刀疤隱隱動了動,麵不改色道:“老鍾,我為集團出生入死了這麼多年,總算有了那麼點感悟,這人啊,進一步不容易,卻偏偏容不得半步退縮。”
鍾泰平臉色一沉,心道果然擔心什麼來什麼,卻不好撕破臉皮。
王虎繼續道:“都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卻不知一旦退後了,別人就會進一步,往往就在這一兩步間,生死成敗轉頭空!老鍾,很多時候,我身不由己,退不得啊!”
鍾泰平不動聲色,給二人各自添了碗茶,笑道:“我算看清楚了,瑤瑤當年就該交給你這樣的鷹隼來教養,我終究狠不下心來,隻能調教出看家的鸞鳳。”
王虎眯眼注視滿麵含笑的鍾泰平,分不清他話中的真假,卻道:“老哥客氣了,你我這些年風裏來雨裏去,不保有朝一日人頭落地,總該給兒女們留點盼頭,瑤瑤這樣活著挺好。”他將杯子輕輕往鍾泰平方向推了推,“老哥,說句不中聽的,渾水即便倘得再幹淨,拿棍子攪攪,它依舊還是那灘渾水!”他仔細端詳表情沒有任何破綻的鍾泰平,猛地舉起茶碗,一口飲盡。
這碗一飲而盡的茶水落在鍾泰平眼裏無異於是圖窮匕見。
王虎還真不怕自己撐死,妄圖將自己苦心經營的茶廠占為己有。
鍾泰平在他仰脖瞬間眯了次眼。
他和王虎二十多年來如一日為集團辦事,雖然二人早已貌合神離,甚至恨不得弄死對方,卻不得不抱團取暖互相配合,誰也離不開誰;可外人眼裏,這茶廠終究還是他鍾泰平的。
鍾泰平拿定主意,端起桌上的茶碗,假裝聽不懂王虎的畫外之音,商量道:“不如讓瑤瑤先從基層做起,對外不公布身份,讓她去下麵收茶曆練曆練,就跟著吳畏那小子,順便替我好好監視,要是瑤瑤做得不好我也不出麵,你替我好好批評批評,該怎麼來就按集團的規矩!”
他這句話也是方才認真思慮一番的,若將鍾瑤起點定得太高,王虎必然暗中使盡手段,不諳世事的女兒恐怕過不了一招半式;至於拉上吳畏這麼個天不怕地不怕隻服“鍾家人”的主,即便王虎敢耍手段也隻能明著衝吳畏來,二虎相爭,這是鍾泰平樂於見到的。
王虎一時理不清楚其中的關鍵,稍作猶豫後點頭道:“行,那就這樣定,年輕人一步登天不是好事,該吃吃苦頭!”
在王虎看來,吳畏是他要對付的人,鍾瑤也是他要對付的人,與其一心二用,不如將兩人放在一起,將來也好一並清算。
二人談妥了這件事,又變得和和氣氣。
王虎將收費站出現生麵孔疑似緝毒警的事說了遍,又喝了幾杯茶商量了其他幾件事,這才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