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愁緒
咖啡廳鄰桌人的電話鈴聲把藍竹從回憶中驚醒,他喝了一口咖啡,買了單,起身走出了咖啡廳。出了門,頓感一股寒意襲來,他下意識地捋了捋外衣。
梅花失蹤後的這麼多年來,他的這份牽掛與思念無時無刻不在腦海翻騰,平時隻能靠拚命工作來擱置思念和淡化牽掛,但刻骨銘心的東西又豈能說忘就能忘,說放下就放得下的。今天人行天橋上的偶遇,重新激起藍竹心中的千層浪,
藍竹懷著一種複雜的心情,獨自在夜幕中漫步。
回到公寓,關上房門,脫掉外衣,倒上一杯紅酒,藍竹一個人坐在吧台的高腳椅上,梅花失蹤前後的一些畫麵又一幕一幕閃現在眼前。
藍竹、梅花兩人自小天天一塊兒玩耍,誰也不欺負誰,臉上弄髒了你幫我擦我幫你擦,哪個有什麼好吃的東西一塊兒分享,手拉著手一塊兒上學放學,一塊兒做作業,處處你幫我我幫你,這在整個村子所有的人看來,他們倆就是老天爺所賜天生的一對。眼看藍竹梅花都上初中了,藍竹英俊懂事,梅花也靚麗孝順,兩家父母很是歡欣,但都認為孩子還小,所以沒有提及結親之類的話題,但看在眼裏樂在心裏,相互心照不宣,兩個家庭各自也很自然地在村子裏生活。
天有不測風雲,梅花離奇失蹤後,藍竹梅花兩家人都憂心忡忡,生活失去了光彩,尤其是梅花的父母整天神思恍惚,精神都快崩潰了,市公安局、各級民政部門派出工作人員每隔一段時間就登門做工作,安撫梅花的父母。盡管如此,梅花的母親還是接受不了梅花失蹤的現實,幾天之間滿頭黑絲就出現了縷縷白發,整個人日漸憔悴,梅花的父親的承受能力稍強些,但也禁不住失去愛女的痛苦,變得越發悶悶不樂沉默寡言。藍竹的爸媽眼看著梅花的父母那悲傷的狀態,也心如刀絞,食不甘味,開心不起來。女兒不見了,可還在著的人還是要繼續生活下去呀,何況梅花還是有可能再找回來的,無論怎樣,不能眼看梅花的父母一天天消沉下去,於是藍竹的爸媽輪流做梅花父母的工作,陪他們聊天,逗他們開心,幫助他們化解內心思念女兒的積鬱。
梅花的離奇失蹤,已經是普江市近幾個月來第七宗失蹤案,按照國家公安部、省公安廳的部署,市公安局投入了大量的警力、財力偵查破案,及時與各級各地公安機關聯係,在全國範圍內通報協查尋找梅花的下落,但與其他幾宗失蹤案一樣沒有絲毫線索,案件一直沒有任何進展。幾宗人員失蹤案被公安部列為重大懸案,並給香港、澳門、台灣警方發出了協查通報。
藍竹自己也因梅花失蹤,終日悶悶不樂,學習也打不起精神提不起興趣,當年最終沒能考上市重點中學,沒有能夠實現自己的理想。梅花失蹤,學習上又受挫,使藍竹意誌消沉,他索性輟學回了村子。
藍竹才還不滿十四歲,又能幹什麼呢。白天隨父母一道上山勞動,晚上倒頭便睡,但久久不能入眠,滿腦子都是梅花、學校、同學。藍竹的爸媽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幾次勸藍竹再去讀書,藍竹都沒有心情理會父母的建議。日複一日,藍竹在鬱悶和恍惚中度過了近一年的時光。
新學年開學了,藍竹看到村子裏好多小孩背上書包拎著行李高高興興去上學的情形,他終於坐不住了,自己跑到學校,懇求校長、老師要求複讀。鑒於他以前在學校在學習上一直是個好學生,學校沒有計較他已經休學一年的情況,破例把他作為複讀生收下。
通過一年的補習,藍竹如願考上了普江市重點中學—一中,並在市一中結識了同年級不同班的肖撒。
藍竹和肖撒在各自的班上德智體美全麵發展,學習一直位列全年級前茅,經常受到學校的表彰,很受老師的器重。可能是英雄惜英雄吧,再加上肖撒是一個性情樂觀,為人正直,親和力強,很陽光的男孩,他與藍竹相互很投緣,他倆成了好朋友鐵哥們兒。
通過三年的高中學習,藍竹去了SC電子科技大學,肖撒考上了他夢寐以求的YN警官學院。從此,藍竹、肖撒二人身處異地各求學業,但保持聯係,相互鼓勵和促進。
藍竹從回憶中緩過來揉了揉眼睛,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為了明天的工作,他必須強迫自己要好好休息。他衝了澡,漱了口,換上睡衣,無可奈何地上床睡覺。
藍竹心情凝重地躺在床上,漸漸進入夢鄉,腦海裏閃現著二十年前與梅花在一起背書、做作業,在操場奔跑鍛煉,在校園內的涼亭聊天、扳手腕、做遊戲,學習之餘一起逛街、吃零食,一起回家、砍柴,和同學們一起上山野炊、下河撒魚,與幾個同學邀約去同學家過周末等等片段。一個個片段忽遠忽近,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畫麵中間始終蕩漾著梅花燦爛的笑臉和爽朗的笑聲。
藍竹動了動身體,夢魘畫麵中閃現他和梅花在回家路上的遭遇。當他們再翻一座山就要到村口的時候,天突然下起傾盆大雨,雨大得使人視線模糊喘不過氣來,頃刻間山水夾著泥石流從山坡上傾瀉而下,藍竹腳下一滑,摔倒在泥濘之中,隨著山洪和泥石流滑向路邊,梅花見狀,慌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領,可是無論梅花怎麼使勁,自己如何掙紮,都掙脫不了泥石流的魔爪,梅花被拖曳著也坍坐在泥石流中一起被衝向路邊。這時,路邊的泥土突然坍塌,他們倆被裹進泥土中,墜向深淵。藍竹在拚命掙紮中驚醒,原來是自己做了一個噩夢。
自從梅花失蹤起,在回憶、噩夢和忐忑中,藍竹度過了一個又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第六章尋找
兩天後,星期五下午六點,藍竹正準備要下班,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
電話那頭,肖撒急促地說:“藍竹,有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藍竹有些激動。
“這樣,你下班後請我和我的一個朋友吃飯,飯後我們帶你去市公安局監控室”。
“好……好……!”,藍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情緒激動起來。
藍竹胡亂地收拾了一下辦公桌上的東西,拿起手機,急匆匆地出了公司,開著公司配置的獵豹越野車消失在車流中。
藍竹來到市公安局對麵的“回味美食城”,進到餐廳找了臨街的桌子坐下,掏出手機給肖撒打電話。
“喂,肖撒,帶上你的朋友到回味美食城,我在這兒等你們,先在這裏將就一頓”。
“行!你等著,我馬上就下班”。
藍竹叫來服務員要了菜單,邊看菜單邊留意肖撒他們的到來。
不知什麼時候,肖撒和他朋友已經來到藍竹身後,肖撒打手勢示意不要出聲兒,然後猛然拍了藍竹肩膀一下。
藍竹驚跳了一下,回過頭來,見肖撒兩人站在自己身後,一臉詫異。
“誒,我一直盯著外麵來著,你們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像幽靈一樣就進來了呢”
“你忘了我是幹什麼吃的了吧”肖撒揶揄道。
幾人相視一笑。
“肖撒,這位仁兄是……?”。
“哦,我來介紹,這是我的同事也是鐵哥們兒,市公安局電子專家,監控室工程師,大名鼎鼎的千裏眼—令仁喜”。
“幸會,幸會!”藍竹抱拳自我介紹“我叫藍竹,藍天的藍,歲寒四友中竹子的竹,還請令兄多關照”藍竹招呼大家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