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荷塘裏的水蕩漾開最後一輪漣漪,飛走最後一隻紅蜻蜓。
“你的書,像奔騰的黃河一樣,傾瀉而下了。”呂風眼巴巴看著同桌郭明的書,一疊一疊滑落下來。
“太亂了,太亂了。”郭明幹脆挪開椅子,摟起地上的書,捧到桌麵上。
“??????”
呂風無意間抬起頭,視線與她輕輕相碰,看她坐下,放書本到桌案上。現在,他仿佛吃了毒藥一樣沉默不語了,隻是幫忙把郭明的書拿上來,盡量不想尷尬地與她麵麵相視,而將內心惶恐不安的情愫表露無遺,然而郭明的書實在太亂了,以至於令前麵的她也不得不轉過身,幫忙理一下,從她明媚的眼神表露出的想法,似乎再想像這位同學是怎麼找到幾天沒交的作業本的,是不是要找好半天呢。
曉雪,是她的名字,成績是班裏乃至全校都一等一,坐在呂風前已經整整一年有餘,而期間兩人說話卻不超過三句,初次見麵還是在走廊上相遇,呂風剛巧從樓梯口下來,而曉雪站在走廊上麵對老師不滿的訓斥,簡簡單單一視而過,呂風卻難以想象如此深刻地記住了,令他心神不安又無言可訴,猶如黃昏時分的轟響。命運安排她登場,讓呂風死氣沉沉的命運中,沉澱下一個彩虹似的追求,邂逅了曇花一現的美麗,那麼美麗,他堅信夢不會有假,可以告訴自己去相信
葛歡鬼鬼祟祟來到呂風跟前,說他剛才去解手無意間聽到了幾個不認識的人再議論他,說要上來教訓一下他。
“真得?”呂風一時沒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我敢肯定,你惹大麻煩了,我先撤了。”
“噯”
正當呂風尋思這幾天有什麼不對的事,發現教室門口,一個平頭高大的男子示意他過去。可當呂風想站起,又沒站起的時候。突然眼前冒出一張麵無表情的麵孔,這張臉讓他一下子想起傍晚時分,在搶飯盒時碰到的那個高三模樣的男子。
“來,出來一下。”他說話很幹脆。
“??????”
呂風知道自己躲不過這一劫,起身跟了出去,誰是誰都沒瞧清楚,仿佛附了魔障。
出了教室,呂風看到三個家夥等在走廊上,叫他的那個人手裏還拿一塊玻璃碎片。
“還橫嗎!”玻璃片在他的手裏轉動。
“什麼事。我???我又沒招你什麼。”呂風很小心地說道:“有什麼事,好好講嘛。”
三個同夥看到眼前這個膽戰心驚的小不點害怕了,臉上浮出了笑意。
“還橫嗎!啊!”男子更大聲對麵朝呂風吼道。
“??????”
“以後給我小心點!”
拿玻璃片的人湊上一步,又威脅地說了句,隨後叫上那幾個助陣的哥們揚長而去。呂風呼了口氣,發現門口和窗戶旁同學們麵無表情,無動於衷地注視他,內心一定是在嘲笑他的怯弱吧!呂風垂頭喪氣,一言不發走進了教室,坐到曉雪後麵,抬起頭,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好久。
靜夜,MP3裏的音樂充斥整個世界,仿佛獨處時分,叫人不再被世俗所打擾,隻是一個人孤獨的世界,隻是一個人。
呂風翻過一個身,半合開眼,手按動了一下MP3的回放鍵。
翌日,教室。
呂風朝教室外看了一眼濃霧籠罩的山巒和靜謐蔥蘢的竹海,之後他收回目光,前麵的曉雪還是一副埋頭苦讀的姿勢,偶爾將滑落的發絲用手撫到耳根,她幾乎不喜歡把頭發養得很長,恰好到領子,蓋住大半個耳朵,如同輕軟的花影。她字寫得很快,停頓下來,會習慣性地把筆尾湊到粉紅色的嘴唇旁,思考一下,隨後繼續寫,但有時她抬起頭的時候,會捋下自己的劉海,呂風認為她的眼睛永遠是那麼地明媚,讓人迷戀,尤其是微笑的時候,猶如一窗春雨,讓人夢魂縈繞。
牆上的掛鍾打過令人屏息的一格。
門口處,一隻腳涼門外的郭明,真得猶豫脫韁的野馬,霎時消失了,緊接後座同學們,個個擠出門外,直奔食堂。呂風快步走出教室,望見樓下操場上幾個飛奔的身影,沒命般地消失在樓道口的拐角處。葛歡拍了一下呂風的肩膀,手拿一瓶豆腐乳,像隻企鵝似地跑下了樓。呂風跟上前去,在樓梯口拉出了他,責令其共進退,嬉笑地就是不讓他跑掉,一路如此地來到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