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章 端禮門立碑誣正士河湟路遣將複西蕃(3 / 3)

徽宗大喜,進蔡京官三等,蔡卞以下二等恩賞,追論前時棄湟州罪,貶韓忠彥為磁州團練副使,安燾為祁州團練副使,曾布為賀州別駕,範純禮為靜江軍節度副使,奪蔣之奇三秩,凡曾經預議等人,俱貶黜有差。一麵令熙、河、蘭、會諸路,宣布德音,再飭王厚督大軍西進。厚分軍為三,命高永年將左軍,別將張誠將右軍,自將中軍,三路並發,約會宗噶爾川。群羌列陣拒戰,背臨宗水,麵倚北山,氣勢頗盛。溪賒羅撤登高指揮,居然張黃屋,建大旆,威風凜凜,單望著中軍旗鼓,麾眾衝來。厚號令軍中,不得妄動,隻準用強弓迭射,拒住羌人。羌人三進三退,銳氣漸衰,厚乃潛率輕騎,從山北殺上,攻擊溪賒羅撤背後。溪賒羅撤見部眾不能取勝,正在心焦,擬驅馬下山親攻宋營,不防宋軍從山後殺到,大呼:“羌酋速來受死!”穀聲震應,聚成一片。溪賒羅撤不知有若幹人馬,驚得手足無措,慌忙逃竄。羌眾見主子駭奔,也即一哄而走,渡水逃生。張誠也帶領右軍,越川奮擊,可巧天起大風,飛沙走石,宋軍順風追趕。羌眾欲回頭迎敵,撲麵都是沙泥,連兩目都被迷住,不能開眼,隻好四散奔逃。厚與永年驅兵芟,斬首四千三百餘級,俘三千餘人。溪賒羅撤單騎竄去。厚擬乘夜窮追,童貫以為不能及,乃收軍紮營。次日進薄鄯州,溪賒羅撤知不可守,複孑身遠逸。其母龜慈公主帶著諸酋,開城迎降。厚再率大兵趨廓州,羌酋落施軍令結(譯作喇什均棱節。)亦率眾投誠,於是鄯、湟、廓三州,一並克複。

捷書選達都中,蔡京率百官入賀。當由徽宗下詔賞功,授蔡京為司空,晉封嘉國公,童貫為景福殿使,兼襄州觀察使,王厚為武勝軍節度觀察留後,高永年、張誠等亦進秩有差。送隴至京師,封安化郡王。京自恃有功,越覺趾高氣揚,罷講議司,令天下有事,直達尚書省。舊有講議官屬,依製置三司條例司舊例,盡行遷官。自張康國以下,得官幾四十人。(可以專斷,無煩講議。)毀景靈宮內司馬光等繪像,禁行三蘇,及範祖禹、黃庭堅、秦觀等文集,另圖熙寧、元豐功臣於顯謨閣。且就都城南大築學宮,列屋千八百七十二楹,賜名辟雍,廣儲學士,研究王氏《經義字說》。辟雍中供俸孔、孟諸圖像,以王安石配享孔子,位次孟軻下。重籍邪黨姓名,得三百有九人,刻石朝堂。許將稍有異議,即由京囑使中丞朱諤劾將首鼠兩端,罷知河南府。擢趙挺之、吳居厚為門下中書侍郎,張康國、鄧洵武為尚書左右丞,召胡師文為戶部侍郎,調陶節夫經製陝西、河東五路。師文係蔡京姻家,最工掊克。陶節夫,係蔡京私黨,本為延總管,屢在無緊要的地方,增築堡寨,虛報經費;所有中飽,悉賂蔡京,因得入任樞密直學士;至是又出任五路經略,統是蔡京一手提拔。節夫遂誘致土番,賄令納土,得邦、疊、潘三州,隻報稱遠人懷德,奉土歸誠,奏中極力譽京,益堅徽宗信任。京又欲用童貫為熙河、蘭湟、秦鳳路製置使,令圖西夏,盈庭都是京黨,當然不敢異詞。偏乃弟蔡卞,謂用宦官守疆,必誤邊計。京竟詆卞懷私,卞即求去,遂出知河南府。(兄弟間猶相衝突,況在他人?)卞娶王安石女為婦,號為七夫人,頗知書能詩。卞入朝議政,必先受教閨中,因此僚屬嚐互相嘲謔道:“今日奉行各事,想就是床第餘談呢。”(既已知之,何乃無恥?)及入知樞密院事,家中設宴張樂,伶人竟揚言道:“右丞今日大拜,都是夫人裙帶。”卞明有所聞,不敢詰責伶人。平居出入兄門,歸家時或述兄功德,七夫人冷笑道:“你兄比你晚達,今位出你上,你反向他巴結,可羞不可羞呢?”為一這語,遂令卞與兄有嫌,所以二府政議,常有不合,至此終為兄所排,出調外任。小子有詩歎道:

甘將骨肉作仇隹誰,構禍都因與婦謀。

天怒人愁多不畏,入閨隻畏一嬌羞。

卞既外調,童貫遂出任經略,又要與西夏開釁了。

王安石之後有章,章之後有蔡京,所謂一蟹不如一蟹,宋室元氣,能經幾回斫喪耶?黨人碑之立,如石工安民,猶不忍刻君實名,京猶人耳,胡必排斥舊臣,作一網打盡之計?彼以為專擅大權,無人掣肘,可以任所欲為,不知人之雲亡,邦國殄瘁,國已亡矣,京能獨存乎?或謂鄯、湟、廓三州之克複,實自京造成之,夫取其人不足以為民,得其地不足以為利,徒自勞師,已屬無謂,況以六軍之血戰,為權佞之榮身,京得封公拜爵,而孤人子、寡人妻,布奠傾觴,哭望天涯者,已不知凡幾矣。且自河湟幸勝,狙於用兵,卒釀成異日遼、夏之禍,所得者一,所失者十,小人之不可與議國是也,固如此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