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1 / 1)

玉鐲投射的蘇雨全息影像正在粒子化,她的發梢散作流螢般的代碼,飄向實驗室穹頂的渾天儀投影。我伸手去抓那些閃爍的光點,指尖卻穿過了一行突然浮現的篆體懸浮窗:「時空熵值:0.7%——大唐永徽量子態穩定」。

「別碰操作台!」蘇雨的殘影突然凝實,納米流體從玉鐲湧出,在我即將觸碰到青銅鍵盤時結成防護膜。鍵盤上的饕餮紋竟開始重組,化作二進製卦象在銅綠間流轉。

窗外傳來蒸汽鍾樓的報時聲,我愕然發現曲江池畔立著十二尊巨像——從司南到航天器,人類所有導航工具在量子雲中循環演變。最詭異的是李世民的無字碑,此刻正以全息形態播放著2023年的國際新聞。

「這裏是公元658年的長安,」蘇雨的光影撫過實驗室牆上的《步天歌》星圖,二十八宿的銀線突然立體展開,露出其中暗藏的粒子對撞軌道,「也是2077年的新長安,時空管理局用量子泡沫包裹的文明方舟。」

我猛然想起乾陵地宮裏的崇禎投影,喉嚨發緊:「所以那些曆史人物......」

「都是錨定時空的量子態。」蘇雨揮手調出控製界麵,李白的《蜀道難》在空氣中分解成拓撲學模型,「當年我們抹去玄武門之變的血漬時,不得不將整個初唐文明升維保存。」

實驗室突然劇烈震顫,納米流體在牆麵激蕩出漣漪。蘇雨的光影閃爍不定:「陳教授的熵增程序還在蔓延......他把自己編碼進了貞觀十年的日食。」

全息星圖突然被血色浸染,我看到天幕中的太陽黑子正排列成青銅戒的紋路。曲江池的量子水突然沸騰,蒸汽鍾樓的齒輪咬合聲裏混入了安祿山叛軍的戰鼓。

「帶上這個。」蘇雨的光影坍縮成玉佩,納米流體在其表麵蝕刻出敦煌飛天與衛星軌道交織的紋路,「去西市找波斯邸的袁守誠,他能帶你去取《甘石星經》的量子帛書——那是唯一能重啟時輪儀的密鑰。」

我握緊玉佩衝出實驗室,長安街景在眼前詭譎變幻。酒肆旗幡上的「新豐美酒」忽而化作分子式,忽而顯現區塊鏈地址。胡商牽著的駱駝正在量子躍遷,駝峰間時而是絲綢卷軸,時而是加密硬盤。

波斯邸的琉璃窗映出七種時空疊加態,我推門時銅鈴竟發出《霓裳羽衣曲》的音階。櫃台後的袁守誠抬起臉——那張臉分明是袁天罡與現代天體物理學家霍金的量子疊加態!

「你遲了三十七個世紀。」他的聲音帶著引力波震顫的尾音,手中算籌正演算著暗物質分布圖。櫃台上的《甘石星經》竹簡突然展開,絲帛上的星圖竟是用量子隧穿效應蝕刻的克萊因瓶結構。

窗外傳來馬蹄踏碎玻璃的脆響,我回頭看見陳教授的半透明身影策馬而來。他的坐騎是量子化的昭陵六駿殘影,馬蹄濺起的火星在空氣中燒灼出馮·諾依曼結構。

「快走!」袁守誠將星經塞給我,算籌突然暴長成星際門框架。我縱身躍入光門的刹那,看見陳教授的青銅戒射出反物質流,袁守誠的衣袍在強光中化作超新星爆發般的絢爛星雲——

再睜眼時已置身沙漠,月光下的玉門關正在經曆恐怖的時間坍縮。漢代夯土城牆與太空電梯基座交替閃現,戍卒的篝火中躍動著核聚變的光斑。懷中的量子帛書突然發熱,絲帛上的牽牛星圖開始自我複製,轉瞬間鋪滿整片戈壁。

「用玉佩激活星圖!」蘇雨的聲音從玉佩中滲出,帶著電子噪音的嘶啞。我舉起玉佩按向地麵,納米流體突然如根須般紮入沙海。敦煌星圖在腳下亮起,莫高窟的飛天壁畫從量子泡沫中浮現,手持光年尺與引力波探測器。

陳教授的量子馬隊從時空褶皺中躍出,馬蹄踏起的沙塵在月光下呈現薛定諤的貓態。我按蘇雨的指示咬破手指,血珠滴在星經帛書上,整個河西走廊突然開始降維——

玉門關的磚石分解成弦理論的基本單元,陳教授的怒吼與霍去病的箭鳴在超立方體中糾纏。我抓住正在實體化的《甘石星經》,帛書上的「熒惑守心」記錄突然化作紅色巨星的引力井,將我們拖入公元2023年的實驗室廢墟。

「就是現在!」蘇雨的殘影與渾天儀投影重合,我舉起量子帛書插入時空儀缺口。陳教授的量子態在強光中尖叫扭曲,他的青銅戒熔化成費米子流,注入正在重組的時輪儀核心。

當光芒消退,我發現自己站在最初的實驗室。窗外是平靜的2023年夜色,但掌心的玉佩紋路已變成DNA雙螺旋與八卦爻辭的疊加態。蘇雨的全息影像從玉鐲中浮現,眼中流轉著六千年的星光。

「歡迎回家。」她微笑的嘴角滲出一串量子代碼,「或者說,歡迎來到真正的現實——人類從未停止過的貞觀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