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宋誌強下了警車,一眼看到派出所依然是那個派出所,大鐵門依然是那個大鐵門,籃球場還是那個籃球場,兩層辦公樓還是那個辦公樓,一點沒有舊貌變新顏。
劉鐵農下了警車以後,直奔他的所長辦公室,而把宋誌強交給其他民警了。
宋誌強被其他兩個民警押著走入了辦公大樓下正大門的那個大廳,他走在前麵,民警跟在後麵,就徑直向所長辦公那麵的走廊走去。
“你往那兒走?”其中一名民警嗬斥他。
“我那知曉往那兒走?這是菜市場呀。老劉不是要做筆錄嗎,當然去他辦公室了。”宋誌強道。
“你是誰呀?往左拐!”這名民警說。
“南轅北轍!”宋誌強說。
“你要怎樣就怎樣呀。這是派出所!”
“卑鄙!地地道道騙子!”宋誌強罵道。
“跟我走吧!”另一個民警態度稍微好些對宋誌強說。他們帶著他拐了個彎,來到後麵一處平房裏,左邊可能是車房顯得稍微亮堂點兒,右邊那幾間就顯得“髒亂差”來,他們帶著他就是來到那邊去的。
宋誌強料到他們會把自已關到這些“地獄”裏去的,沒辦法正義暫時掌握在他們手裏,自己先委屈一下吧。
“吱啦”一聲拉開一扇門,聽聽連門聲都像一位飽經蒼桑的老人發出的嘶啞聲音,磣得慌。宋誌強被後麵伸出的手推了一把,踉蹌一下跨入這間黑洞洞房子,差一點兒撲倒在一堆亂稻草上,轉過身來時,那扇大門又拉上了,本來還有一些光亮,此時全都隨這扇門斷送了。
呸!你能把老子關押多久?!在黑暗中,宋誌強麵對那扇門啐了一口。
宋誌強幹脆席地坐在這堆亂稻草上,往事不禁滾滾而來。
1988年他接管了柳滿福的柳家嶴家禽養殖場。宋誌強終於有了自己產業,不禁喜上眉梢,暗下決心,經過幾年的打拚要達到多少的資產,然後衣錦歸鄉。
當時的柳家嶴家禽養殖場已有相當大的規模,折資有幾十萬元了,依托在一條河流邊上,家禽養殖場一分為二,靠河邊的是養鴨場,臨村子的是養雞場。
從河流起始說,河流一邊是緊鄰水稻田,田邊架了漁網以防製鴨子流躥出去;河流這邊是河道,一種很寬的河道。
河道一邊的堤邊上植了一溜子的柳樹,中間為走道,另一邊就是鴨舍。鴨子被晚上放入舍子,早上越過那寬寬的河道被驅到河床裏活動和覓食。
這條河兩邊尤其是河道這一邊風光旖旎,風景優美;柳葉依依,柳絲低垂;河道上綠草如茵,鮮花燦爛,讓人們留戀忘返。河裏漁產豐富更是令人視為天堂,一處風水寶地。
柳家河魚類豐富,這是遠近聞名。河裏有已知的魚、蝦和蟹類,魚類多的是數不勝數,如鱅、鰱、鯉、鯽、鯰、草、泥鰍、黃鱔、烏龜和王八等。
家禽養殖場承包這條河流,自然也包括這條河的魚了,這就意味著不能讓帝旁人濫捕濫殺,若欲捕撈必須經過他們的同意,不然就是侵權行為。縱然是宋誌強不出麵去管理,職工也會出頭露麵替他交涉。
不過,宋誌強告誡職工們說,對那種以營利為目的的捕撈、電擊和垂釣的人們,堅決加以阻止,不留後患;而對於少年兒童和老叟們為了玩玩消磨光陰的作為,基本上是睜一隻眼、閉一眼,是放任自流的。
這已經是仲夏了,宋誌強有事沒事總到河邊來轉悠,不管早晨,不管中午,還是黃昏,他總望了望在鳧在河水上遊玩和覓食的幾千隻鴨子們;或者瞧瞧一望無際青翠碧綠的水稻田和翩翩起舞的白鷺,也許眺望那遠處的落日或拂曉的旭日,欣賞那田園風與大自然的美景。這些都令他非常的陶醉和神曠心怡,讓他忘卻多少的煩惱與憂愁。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在河邊的大柳樹下出現了一位老者的身影。那老者開始是隔三差五地出現,繼爾是每天都會出現。
“老板,這老頭每天都來釣魚,不知被他釣了多少魚去,我把他趕走吧?這個看樣子有退休金可領的閑人。他們這些人是吃飽了飯撐的。”養鴨子的馬師傅對宋誌強請示道。
“算了吧,馬師傅!他們是來陶冶情操,消遣時光的。像你所說的,說飽了飯沒事做的人,他可能是老幹部也可能是老知識分子,也可能是老工人。”宋誌強笑了笑對馬師傅說,“你就別去管他,他也不是奔著魚來的,讓他玩玩消磨、消磨光陰吧!”
“那就算了?”
“算了吧!”
這是何方神聖?有一天,宋誌強欲想走近看個究竟。
這個老者,戴著一頂超大的草帽,穿著一件半舊的白色綢絲短袖衫,一條藍色的腿邊嵌一條黃色邊的民警褲子,個子高大而清瘦,那張臉刮得光光的鐵骨西青,卻也精神矍鑠。
“大爺子,您垂釣呐?”雖然明知故問,卻是宋誌強欲想跟他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