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席話色厲荏苒,把大夫的話堵個死緊,大夫人好不容易強抑的怒火便開始往上蹭,死瞪了縮在一旁抹淚眼的二夫人,原就是鬱在心裏多日的那口氣終於爆發,委屈地哭道:“沒有娘的點頭,老爺他又怎麼會去上那娶平妻的折子,若是娶了個家世顯赫些,身份高貴點的,媳婦心裏還氣平一點,為何是她這個……這個下賤的奴婢呢。”

“媳婦!不要再口口聲聲地罵賤人奴婢了,素心她如今也是這府裏的正經夫人,不要因為她脾氣好就肆意欺淩,你可是大家閨秀出身,說話如此粗痞,叫人如何想你?難不成想讓全府上下說你休養人品還不如素心麼?”老太太實在聽不下去大夫人的話了,怒喝道。

大夫人聽得氣急,老太太也是臉色有些發白,錦娘站在一旁就有些擔心,老太太可是有前科的,可千萬別一氣急了又攤了就不好了,忙走過去給老太太拍背,按摩頸頭的穴道。

老太太感覺好了一些,回頭憐愛地看了錦娘一眼,懶得再理大夫人,對孫媽媽和紅袖兩個道:“去,領了人,拿禮品單子對,把四姑娘的東西都清出來後,都抬到庫裏去。”說著又看向門外。

白總管正垂手立在門口,等著老太太的召見。見老太太看過來,他幾步便跨了進來,顫巍巍地跪了下去:“老太太……您……責罰老奴吧。”

“老白頭,你下去吧,我知道不是你的錯。”老太太便長歎一口氣,“你也是幾輩子的老人了,我還不清楚你嗎?隻是,雖說都是主子吩咐的事,也得看看是非曲直,有些事,你不是幫她,而是害她呢。”

白總管聽得老臉羞紅,納頭就磕:“謝老太太寬容,謝老太太,老奴……真的該死啊。”

“別介,快起來吧,一把老骨頭了,經得幾下磕,去,找幾個有力氣的,把東西抬回去就是。”老太太擺擺手,一邊的孫媽媽便去扶白總管。

白總管羞愧難當地下去了,大夫人卻氣得擋住正要去清禮品的孫媽媽,對老太太說道:“娘,為何要清出來?錦娘是您的孫女,芸娘就不是?親家即是送了禮進了門,那禮品就由我們處置不是嗎?媳婦不過也就是將兩個姑娘的聘禮對換一而已,有何不可?值得娘你如此興師動眾麼?”

老太太聽了氣急反笑了起來,聲音都有些發顫了:“好,好,好,你還真是會當家理事啊,做出此等下作事來,還能如此強詞奪理。”說完,一掌拍在桌子上:“我真想問問親家母,當初是如何教你的。”

“孫媽媽,去拿了我的名貼來,現在就去太師府裏請親家母來,看看她家的姑奶奶是如何的當家理事的。”老太太起了身,不再看大夫人一眼,甩袖就往外走。

二夫人和錦娘忙去扶她。

那邊大夫人一聽說要請她自己的娘來,嚇得臉色也變了,一下子就軟了聲,大跨一步跪到老太太麵前:“娘,不過是些家事,何必請了我母親來……”

老太太不理她,繞過她繼續往前走,大夫人急了,跪著去扯老太太的袖子:“娘……娘,我……我錯了。”

老太太這才停下腳步,冷眼逼視她:“錯?你會有錯?”

大夫人被老太太看得低了對,咬了咬呀說道:“媳婦錯了,媳婦當家不該有私心,錦娘芸娘都是孫家的姑娘,媳婦……不該隻想著自個親生的。”聲音越說越小,卻在低眉那一瞬橫了錦娘和二夫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