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穆朗瑪,世界之極,近在眼前
回程的車落實了,將在絨布寺大本營住一宿。從茶館中與將要搭車的外國女士、導遊一起來到等候馬車處,準備我倆人坐一輛馬車進到大本營,正說著,過來一外國老太太,年齡至少在60歲以上,用英語與外國女士說著什麼,導遊告訴我,老太太希望與外國女士同坐一個車,外國女士同意了,她倆走到一輛馬車前交著錢,一人60元,坐著馬車先走了。我走到另一輛車前,一時無人同坐,我不想與外國女士距離拉得太遠,便付了120元給趕馬車的小夥子,告訴他我一人坐一輛車。
馬車向大本營方向駛去,路很平,路的左邊是山,右邊的山前有一大片的沙礫地,珠峰隱沒於雲層之中。駕馭馬車的小夥子看起來不到20歲,會講簡單的漢語,小夥子把駕車的小馬駒打份非常好看,小駒馬頸脖上掛著的紅纓帶隨著馬蹄的踏動,有節奏地擺動著,佩著的響鈴叮鐺作響,在這寂靜的山穀之中,這聲響聽起來異常的清脆悅耳,山穀中似乎有音樂在回響,是天籟之音嗎?
沉心聽去,像是從石壁之中傳出來的,恍然大悟,這裏太靜了,駕車的小夥子收音機裏的音樂聲,竟有如大海潮汐衝刷海岸般撞擊著峭立的山壁,山壁發出繞樑般的回響。
馬車走得很慢,駕車小夥子半躺著,聽著音樂,陽光中,那一份悠然與自在,不是神仙勝似神仙。不知是訓練有素,還是小馬駒與主人相通默契,幾乎不用小夥子口令或勒韁繩,仿佛如無人駕馭一樣,小馬駒自動地向前走著,到了有水源的地方,小夥子第一次顯示了他駕駛者的身份,他讓馬停下來飲水,小馬駒飲完水,對著他的主人揚脖子,小夥子拍打著小馬駒,愛惜之情發自於心,或許,人與人,人與生靈之間本能的有著一種相惜之情。喝完水的小馬駒,似乎要報償主人之善待,歡快地跑著,山在身後快速地移動,紫陽高照,光芒從頭頂上直射下來,
本來打著傘的我,收起了手中的傘,讓珠峰的太陽,透照全身。生命是一種體驗,在海拔5300多米相距地球之巔咫尺之地,體驗著陽光徹心的透照。光,傾瀉下來,竟如雨絲般灑落身上,一份徹心透心的感受,人在透亮的光芒之中,心似乎也是透明的,生命在此,心在飛揚,飛揚到透亮的世界中,紅塵離心遠去,心化合於光芒之中。
一號基-地到了,心中油然一種敬畏,一種感念,敬畏於自然造化的神聖,感念於蒼天讓我踏上這塊無極之土地。扶著車欄,緩緩地站到地麵,不敢有任何的輕心,我獨自一人,沒有帶任何的藥物,沒有帶氧氣袋,主要裝備是一個保溫瓶,兩件厚毛衣,一個羽絨背心,一個奧林巴斯全自動相機。
小心地,從一個垂直高度不到100米的小山頭,順著一行行的腳印躬身向上移動,山不是很陡,但越往上移動,風越大,越來越大,呼吸開始緊促,腳步開始更加緩慢,幾乎停滯不前。直起身來仰麵吸氣的次數越來越多,我的心不斷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住,不能就此倒了,生命在此,或許能夠最深切的體驗到感知感悟到什麼叫著人在呼吸間,人在一瞬間,這時,我靜下來,沒有再往上行。此時,想起一位探險家朋友曾經告訴過我,登山時調吸運氣最重要,但此刻此狀,由於怕氣一下接不上來,不敢深呼吸,隻敢一點一點地慢慢地開始將氣往下運,再運,就這樣運著氣,五分鍾後,感到全身的氣充盈起來,心定住了,人也就穩住了。
不遠處,經幡在風中,在陽光下,如火一樣激情的飛舞,我的心也如眼前飛舞的經幡,飄動起來,激越起來,離小山頂不遠了。平看過去,那位外國女士與外國老太太從另一側一前一後的也在往上登,那位外國老太太,行動非常遲緩,但沒有停下之意,艱難地挪著步往上再往上,十幾分鍾後,總共半個多小時,我登上了這座小山坡。小山頂上風呼呼地直響,吹得經幡直往人身上纏裹,有5、6個人,全是外國人,或坐著或站著,等待著雲層之中珠峰的顯現。
風太大,我請一個外國人幫我拍了一張以經幡為背景的照片後,趕緊坐了下來,以減輕風動之力,坐下好一陣子,外國女士與外國老太太走了上來,我們打著招呼,從笑容中能夠感受到彼此從心裏在為對方能夠上來而欣喜,我們相互為對方拍攝,我又為她們倆人合了影,這時風似乎小了許多,我們站在小山頂上等待著,期盼著,仰望著珠峰的顯現。
或許,雲,融化於天地之神氣,或許,太陽消散了雲的衣裳,珠穆琅瑪,宛如一位王者從眾山走了出來,群山低俯,萬山稱臣,那氣勢,那雄渾,這就是地球之巔,雲天之冠,王者之氣、王者之勢。仰望著,久久地仰望著珠穆朗瑪,他近在咫尺,似乎張開雙臂就能夠依靠著他那寬大的胸懷,跨出一步就能夠踏上他的梯級,走向地球,走向宇宙,走向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