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叫馮仁德,我媽叫劉美娟,我卻叫金土,不是姓馮名金土,戶口本上隻有兩個字,金土。
小的時候我常常問我媽,為什麼我不是跟爸姓,難道不是他親生的,被我媽一頓狠揍。
後來上了學,經常因為名字的事被人說閑話,跟人打架鬧事,我爸才跟我說了,他說這是命,先生說了我們家祖上造了孽,這輩子要還債,我要是跟了他姓鐵定要遭殃,說得很是用心良苦,我卻並不樂意,金土這名實在俗不可耐,顯得我一點也不帥,我是恨死那個先生了。
先生在我們那就是指算命的,我曾向老爸打聽這位先生的住處,其實就是想讓他給我算算能不能改個帥氣點的名字,老爸可能怕我揍他,問死都不說,隻透露了不是村裏人。
我那時候跟老爸置氣,堅定的認為我就不是他親生的,並給自己幻想出許多悲壯的身世,整天以尋找親生父母為由逃課鬧離家出走,沒少吃笤帚疙瘩。後來,村裏有個挺漂亮的小姑娘跟我說,你名字挺好的,筆畫少容易寫容易記,關於名字這事,我才徹底釋了懷。
如今,我已經二十好幾,大專畢業,在鎮裏尋了個送快遞的活謀生,除了偶爾被老爸恨鐵不成鋼地罵幾句沒出息,被老媽嘮叨著找媳婦,日子無風無浪,過得還算舒坦。
今天是8月10日,農曆六月廿六,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那是因為明天是我的生日,過了明天,我就二十四了。
今年是我的本命年,都說本命年犯太歲,是個不吉利的年份,可這大半年過去了,我並沒碰到什麼特別倒黴的事情。我家向來沒有過生日的概念,這次也不知道怎的,老媽提前好幾天就一天幾個電話的吩咐,要我生日那天務必回家吃晚飯。
二老住在村裏,我在鎮裏自己租了個小房子,開個電摩一個小時就能到,距離不算遠,但是我卻不大樂意回去,飯桌上未免又是一番嘮叨。
晚上八點,我把最後一個包裹送了出去,手機響了,猜想是老媽打來的,便開始思考找什麼借口推掉生日宴的好,一看號碼,竟然是三大。
三大是跟我一個村裏長大的朋友,由於打小就胖,臉大肚子******大,所以被叫做三大,至於他大名叫什麼,我已經記不起來了。小學四年級的時候他喜歡上鄰村的一個小姑娘,那小姑娘是我的同桌,那時候我不愛聽課,上課老跟她傳紙條玩,三大看不過去,放學把我揍了一頓,我打不過他,知道他有怕老鼠的毛病,逮著機會就往他書包裏塞死老鼠,有一次給塞了隻活的,他一拉開書包,老鼠躥到他身上,把他嚇得哇哇大哭還尿了褲子,卻沒想到把他那怕老鼠的毛病給治好了,後來調座位小姑娘被調走了,三大成了我的同桌,由於兩人都不愛聽課,很快就冰釋前嫌,在開小差中建立起了革命友誼。
小學畢業,我被老爸押著到鎮裏上初中,三大跟了他爸跑生意,在鎮裏賣起了茶葉,現在生意做得挺大,算是我們那裏的土豪了。
電話接通,耳朵就遭到三大的大聲炮襲擊,“土子,你還記得村裏的老祠堂不?”
“啊呸,再喊我土子我踹飛你倆屁股肉。”
“不跟你扯,我就問你,你還記得村裏的老祠堂不?”
三大語氣格外嚴肅,我也就收起了開玩笑的心情,因為不明白三大為什麼這麼問,我反應稍微有些遲緩,三大就急了,罵了句粗口,嗓門又高了幾個檔,“連你也忘了,真是見鬼了!”
我擰著眉頭把手機挪到離耳朵遠一些的位置,“急什麼急,誰說我忘了,村裏那老祠堂怎麼了?”
電話那頭有半晌的安靜,“你、你沒忘?”
“忘什麼忘。”如果三大現在在我麵前,我肯定飛去一拳,“村裏就一個祠堂,白事紅事都在那裏辦,你家離祠堂近,以前我們沒少溜進去搗蛋,你倒是說清楚祠堂出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