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醒醒!”

非常熟悉的聲音和呼喚方式,熟悉到令人覺得不耐煩。許寒品味著意識清醒後的第一個感覺,發現自己居然還活著。

許寒艱難的睜開眼皮,正對上納蘭奕白裏泛青的臉。

然後才發現他們兩人現在的處境很尷尬。

許寒正吊在鎖魂塔三十一層的外麵,緊貼著冰涼的水泥外牆,而她之所以沒有自由落體,是因為納蘭奕掛在一根因爆炸而支出的欄杆上,一隻手緊攥著許寒的手腕。他的掌心正抵著許寒的脈搏,濕漉漉地滲著冷汗,手背上青筋畢露,肩關節隨著許寒的晃動發出‘咯咯’的脆響。

短暫的迷茫過後,許寒便明白了事情的大體經過。想必她是被剛才爆炸激起的氣流掀飛,一旁的納蘭奕眼疾手快,及時將她拉住,可也正因為如此,才有了兩人現在命懸一線的尷尬處境。

“許寒……”納蘭奕打斷了許寒的思考,此時他的唇色發紫,臉上滿是冷汗,“把另一隻手給我,我拉你上來。”

“放手。”許寒淡淡地說,平淡的好像與她的生死無關,隻是在和納蘭奕討論晚上吃什麼菜一樣。

眼下納蘭奕的肩膀早已血流如注,染紅了半邊衣裳,拉著許寒的手恐怕早已關節脫臼,此時的他完全是憑一口氣在支撐。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納蘭奕僥幸把她拉上去,欄杆也會因承受不住巨大的衝力而瞬間崩塌,到時候,來不及撤離的納蘭奕會連同欄杆一起落下。

這個結果不是許寒想要看到的…

而她的銀線也因剛才的爆炸全部炸毀,她這幅受傷的身體別說拽,恐怕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所以眼下隻能二選一…

納蘭奕從忍痛的神情裏擠出一個笑容,用異常堅定的口吻,霸道的宣誓著:“不放,死也不放!”

該死的!

L他們怎麼還沒到?

別說把飛機開過來,這麼長時間做一架飛機都夠了,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支持不了多久…

“放手!”許寒也加重了語氣,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其實,她來到菲拉斯滿打滿算隻有半年而已,但在她的記憶中,尋夢島是在她剛到的一年後,也就是半年之後才倒閉的。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難道是她的存在不經意間改變了即將發生的曆史?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是不是說即便納蘭奕在‘未來’活著,可此刻要是為救她而死的話,‘未來’的他也會消失不見?

換句話說,即便是納蘭奕也會死?!

“不放,死也不放!你是我納蘭奕的女人,我納蘭奕是不會容許我的女人出事的!就算拚上我的這條命,我也會保護你!至死不渝!”納蘭奕一字一頓,用不容拒絕的口吻發自肺腑的敘述著對麵前女子一生的誓言。

“至死不渝嗎?”許寒怔怔的望著納蘭奕,喃喃的重複道,唇角隨即路出一抹淺淺的弧度,仿佛淡漠的櫻花初綻風華,帶著清澈透明的香氣。

這個油嘴滑舌的男人,不知道不能輕易對女人說這四個字嗎?‘至死不渝’這四個字太重,重得壓塌了她內心的一角…

突然,‘嘎吱’一聲,那根支持納蘭奕的欄杆因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而猛地下墜了一段距離,看樣子,就算這種狀況也支持不了多久。

“再堅持,堅持一下就好。慢慢的把手給我!”納蘭奕一邊出聲安慰,一邊朝許寒伸出空餘的那隻手。現在他幾乎整個人趴在了欄杆上,要是沒有欄杆的支撐,恐怕他早就和許寒一起掉下去了。

許寒抬起頭,直直的盯著那張焦急的俊臉,笑道:“說實話,你這人霸道、蠻不講理、目中無人、自以為是,可我卻對你一點兒也討厭不起來,甚至伴著你強有力的心跳竟有種踏實和溫暖的感覺…”

聽著許寒類似告白的話語,納蘭奕非但沒有半點兒驚喜和高興,反而滿眼的慌亂,全身的血液幾乎要凝固了一般。以許寒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說這種話的,可此刻她竟然真的一字一句的說了!那代表什麼……

“別說那麼多沒用的,趕快把手給我!”納蘭奕大喊道。

意外的,許寒這次竟十分聽話,她咬緊牙慢慢的抬起手。不過,她並沒有握住納蘭奕的手,而是覆上了納蘭奕攥著她的那隻手,靜靜地注視著納蘭奕,好想要把那張臉記住似的,隨即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輕聲道:“納蘭奕,我並不適合你,忘了我!然後好好的活下去!”

語畢,許寒把身上所用的力氣都用在了手上,硬生生的將納蘭奕的手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