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魂世界(2 / 3)

“滕越?你是怎麼了,看著我,我是西,拜托你跟我說下話,一句都行,哪怕是罵我的。”我站到滕越的麵前雙手使勁在他眼睛晃動。

滕越依然沒有反應,我急了,猛地抓住滕越的肩膀,或許疼痛感會讓他醒過神來。果然,滕越猛地抬頭,眼睛直視著我,但是沒有說話。那是沒有情感的眼神,喪失靈魂的空洞,我看見他眼睛裏有光,我從沒見過顏色的光線從他的眼睛射進我的眼裏,我感覺不可思議,自己好像正在被掃描!

“環衛者A0296,請指令!”滕越終於說話了,用很機械的口吻和我聽不懂的語言。

終於,我生氣了,我覺得他在耍我,像是對昨晚的報複。我感覺今天發生了太多離奇的事情,我沒心情陪任何人玩下去了,我鼓足了勁甩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我等待著滕越的反應,但我失望了,滕越重複了剛才的話仍然麵無表情,連眼神的變化也沒有。除了他臉上的那清晰可見的手印外,反而倒是我的手在隱隱作痛。不過我發現了一個事實另我不再那麼生氣了,我清楚地看見滕越臉上的那個手印泛著綠色。

不,這不是我的朋友滕越,這個變化令我措手不及,我驚慌地跑進滕越的屋子裏。我看見滕越的父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裏一樣是昨天的新聞頻道內容,而滕越的父親臉上很平靜。

“叔叔,滕越是怎麼了,他坐在外麵像是中了邪一樣,我不能確定那是不是他。”

“叔叔?你說話呀。”

滕越的父親同樣沒有理睬我,我走近看著他,不,他也沒有表情和眼神。我退後幾步,倒在擋著我的沙發上急促地呼吸著,隨機又站了起來,走上去朝他的臉上打了一巴掌。

滕越的父親猛地扭頭看著我,眼睛如同滕越一樣轉動著那不知道顏色的掃描般的光點。果然他說話了,說著跟滕越相同的話,用機械的口吻然後機械地等待著指令,他臉上的那個泛著綠色的手掌印逐漸清晰。

不,我感覺我已處於崩潰的邊緣,我努力地克製著自己,因為我懷疑我崩潰之後會變成他們一樣。我需要找到答案,我不能再呆在這個令人壓抑的屋子裏,我需要更大的空間存放整理我雜亂不堪的思緒,顯然,這個屋子太小了,即便它是一棟別墅。

我跑了出去,沿著那兩邊布滿人類栽種的用於自欺的樹木的道路。這原本已種不活樹木的泥土,人們將樹木進行現代基因改良種了進去。我沒有飛行,徒步行走著,才僅僅9月,原本應該金秋的節氣,但兩邊那光禿禿的樹丫上已沾滿了冰冷的霜氣,我看了看時間,已是上午11點了,太陽仍然沒能把冰霜替它們融化,雖然陽光一如既往地充足。

道路上行人很多,他們穿著9月應該穿的單薄衣服各自奔走,除了腳步聲其他什麼都聽不到。我裹著我最厚的冬衣豎起衣領抵擋迎麵而來的寒風,一臉打了好幾個噴嚏,像是隻有我被秋天給拋棄了。

我看著路上的那些人,他們都一樣,沒有表情,沒有眼神。我看見有些人走到一條街的終點又折轉回來,我停下來看著他們,見他們在街的另一端盡頭又折轉回來繼續走,仿佛在這條街道上重複地行走就是它們的目的。我向其中的兩個人說話,這應該是我生平第一次跟路上的陌生人交談,並且我擔心他們跟我使用的是不一樣的語言,特地戴上了傳聽器。但是是多餘的,他們根本就不理睬我,到我抓住他們才停下來,用同樣的反應說著和滕越父子同樣的話。我無助地走開,昨晚是什麼奪走了這個城市的靈魂卻把我留下了。

我看著身邊這些如同行屍走肉般的人類,腦海中回想起一部年代久遠的美劇《行屍走肉》。但是現在的這些人沒有猙獰的麵孔,沒有暴力血腥的行為,沒有成群結隊的陣營,他們帶給這個城市的是一片死沉的孤寂,相對於我曾經那四年的黑暗和孤獨,他們把我已失去多年的恐懼重新還給了我。

環衛者A2096!我回想著他們對我的稱呼,再也抑製不住我情緒的發泄。不,這不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西。

“有人在嗎?我是西!”我在奔走的人群中對著遠處大聲呼喊。

我聽不見回音,連我自己的也聽不見。然後我瘋狂地奔跑,我能感覺到恐懼在追趕我。

過會跑不動了,我停下,旁邊是一個教堂,我走進去,雖然我不是教徒,但我看過聖經,上帝在聖經中說過會幫助任何心中有恐懼的人。

我看見教堂裏坐滿了教眾,神父筆直地站在台上。沒人注視我,我看不見他們有表情、眼神和動作,甚至我看不見他們的生命,就如一尊尊雕塑一般。我站到教堂的正中間,已確保上帝能清楚地看見我,然後雙手相扣頂在低著的下巴上祈禱。但是我忘記了祈禱語,所以改用了訴說,我想上帝應該是明白的。

訴說完後,我走近神父,抓著他。

“環衛者A2096,請指令。”果然,一樣的結果。

“上帝還好嗎?”我給了指令。

“對不起,請重新指令!”

我想了想,還是算了吧,這確實也挺難為你的。

我走出去,恐懼依舊跟著我,我打開飛行器,它的速度仍然無法超越恐懼。很快,我回到家裏,重重地關上房門,我把餐桌移過去死死地頂住門,心想這道門些許可以抵擋恐懼,然後爬到床上卷縮在被子裏。我感覺我在發抖,一半寒冷一半恐懼。臥室的主機輔顯屏時間顯示2099年09月17日11時3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