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已經是淩晨4點多了,一夜下來情緒變化快而複雜,這至少一半的能量得依靠食物維持吧,反正我是餓得不行了。樓下的商店仍然開著,其實我不用看也能知道是開著的,那些機器的創造者或許創造了極為複雜的程序,但關燈閉門這樣簡單的程式應該是被忽略了的。我走到商店門口的時候,看著那裏麵的機器突然改了主意,對那些改基因食品一下子喪失了胃口,又或者是我突然很珍惜這種饑餓的感覺。
坐在家裏的沙發上,寒冷的感覺被饑餓加劇,我打開了以前基本都不使用的主機調溫係統。以前不使用的原因是基於對環境的考慮,而現在這一點好像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我感覺很疲憊,但怎麼也睡不著,我繼續回想著前事,回想著我離開媽媽前的每一年,記憶又停滯在2089年。
這沒有記憶的一年一定跟什麼有關係,我打開主機搜索程序,遠程端口已關閉。我望向天空,眼睛是看不見衛星的,而事實上她或許已經根本不在那裏了。不過還好,主機的強大存儲功能是已經存儲了衛星停止之前所有已有的網絡數據的,即使你根本沒使用過的數據。曾經我覺得這是很不可思議的問題,但比起後來我們的飛船能夠以接近光的速度飛行我一下子就覺得這很普通了。
我輸入2089年,一大堆的資料跳出來,頓時我覺得自己是想多了,這一年的空白僅僅隻是自己的問題。但我仔細瀏覽裏麵的內容發現有些不對,直到我看完了所有的頁數,驚奇地發現關於2089年發生的事完全出自澳洲,就像是隻有澳洲才有2089年一樣。
我冷靜下來想了想,這種情形隻有兩個可能。一是在2089年澳洲以外的人們真的什麼事情也沒幹,這個情況我想了下概率的可能性,隨即放棄了再想。那麼就隻剩下第二種可能了,那就是在2089年一定發生過什麼可怕的事情,可怕得以至於不敢記載任何關於那一年的事情,可是記憶不會騙我,尤其是像我這種大家稱為自閉的人記憶尤為清晰和真實。
這個時候我很想有個人聊聊,即使不是朋友,也或許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隻要有個人都能成為朋友的,除了先前遇到的那女子,帶著死亡靠近我卻暫時還沒把死亡交給我的人。不,那是魔鬼!我再次在心裏提醒著自己,把人當作垃圾清理的怎麼能是人呢。不過,魔鬼也許會知道2089年是怎麼一回事,甚至可能那本身就是他們造成的,如同現在這般,果真如此的話,那後麵一切還是會變回正常。孤獨絕望中的人最擅長的總是幻想希望,至少我是這樣的。
調溫係統完全沒有效應,半個多小時過去溫度沒有絲毫的回暖,我站起來來回走動增加身體的熱量,我開始懷疑寒冷是否可以僵硬人的思想。離天亮還剩下不到一個小時,我是徹底睡不下去了。我把被子裹起來,站到陽台上,此生還沒有真正見過一次日出,而也許就在明天後我可能就再無機會看到。
。。。。。。天空亮了,瞬間亮起來的。我感歎太陽的力量,等待著它的出現,從東邊那原本是海平麵的地平線。我的奶奶,虔誠的基督教徒曾告訴我,太陽是上帝的右眼,月亮是左眼,上帝愛著所有人,需要時刻關注著這個世界,所以讓兩隻眼輪流睜著而不致於讓自己疲憊。那時我睜著一隻眼照了下鏡子,心想上帝的樣子一定特難看。
太陽出現了!它嚇了我一大跳。我沒看見它從地平線下冒出來,直接閃現在我的頭頂,就像燈一樣瞬間閃現。這已超出了我的天文認知,雖然我眼盲之後就再沒上過學,但我仍可以確信教科書對太陽東升西落這一自然天文現象還沒有改版。
我仔細看著它,火焰一樣的顏色,但看不見燃燒。僅僅才早晨6點多鍾,應該是懸掛天邊的紅日才對。不僅僅是這個,我感覺到還有更不對的地方,究竟在哪我一時想不起。
奇怪的太陽、迷離的2089年,這二者之間會有什麼聯係嗎?我低下頭,這太陽令我感覺不對的地方久久想不出答案,我拍拍脖子,揉揉眼睛,自己也不對勁起來,把沒想明白的2089年加上想重新解出答案。
太陽的方向一團風吹來,撞在我身上散開,我一陣顫抖,被子掉在了地上。該死的,這太陽連擦肩而過的風也不給與熱情。我彎下腰去撿掉落在地上的被子,起身的時候看見樓下的小河坑旁坐著一個老人或是一尊機器。我遲疑了一下,這裏應該是用不著設計機器的,我發現那些機器的模擬場景設計幾乎和以前的日常場景一樣,但是樓下那個河坑邊很久沒人去了,誰都不會願意在一條通過垃圾連接大海的早已幹枯的河道邊停留。我心想,或許那真的是一位老人,他是否也是來看日出的,他那一動不動的樣子像是在思考,思考中他是否也想到了2089年,那專注的樣子可曾被這奇怪的太陽打斷。無論如何,我覺得這值得我下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