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悶悶不樂地坐在桌旁，誰也吃不下碗中的食物。
媽媽也許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兒媳婦的初衷她很理解，她是在替之靈和之梅說話，並不是攀著之素來分擔家裏的饑荒，這麼多年之素一直都在讀書，之靈一直都在田間勞動，大家都在同情之靈，是啊！小小年紀就和大人們一起鋤天刨壟，風裏雨裏之靈吃了很多苦頭，當嫂子的知道心疼小姑子，媽媽高興著呢，可是之素這樣的狀態，你讓我們這做父母親的怎麼辦啊？總不能捆綁著硬是把她嫁出吧，現在這個社會又不行這個，就是退一步說行這個，憑之素這處境，憑她那寧折不彎的秉性，硬是把她捆綁著嫁了出去，就等於把她推向絕路了。
田之林拍著桌子大聲嚷道：“這算怎麼一回事兒嗎？是我們家裏養不起她了嗎？她這是跟家裏玩手段，想一分彩禮不拿唄，怎麼想的嗎？之靈在家幹了這麼多年活都一樣要聘彩禮的，她居然不能？”
小軍放下了碗筷，對著哥哥說：“之靈姐和之素姐這根本就是兩回事，誰都別說話了，越說越難聽。爸、媽你們不用怕，這點外債不算啥，我不念書了，明天我就出去找活幹掙錢去，我要掙到很多錢回來給你們還外債，我還要掙錢供我之素姐姐上學。”
之林橫眉立目瞪著小軍，媽媽怕事情鬧大發了，把小軍推到一邊，他還是個小孩子，沒有資格討論家裏的重大事情，現在家裏最撓頭的就是這兩件事情，一個是那些長了腿的饑荒，一個是這個寧著不肯嫁人的之素，如果說之素堅持獨立門戶是為了跟家裏耍手段，那是屈說她了，如果之素現在遇上相當的人選嫁了人，聘禮她是不會比別人少一分錢的，這一點她應該想得通。
“之林啊，你坐下來好好說話。”媽媽看著一觸即發的大兒子無可奈何地說：“你這樣怒火萬丈的樣子，我們怎麼跟你討論事情？”
之林歎出一口怒氣，一屁股坐了下來：“之素這號人，好人家根本就不可能要她，誰娶了她誰倒黴！不信大家就走著瞧好了。”
“你是之素的親哥哥，怎麼可以這樣說自己的妹妹。”媽媽繃起臉有些不高興了，之素是很不讓人省心，可是有人這樣去誹謗她做母親的聽見了當然不舒服，她不嫁人又不可以，她嫁了又說嫁到誰家誰家會倒黴，看看！你看看，這下子我們之素還真的是無路可走了。
母親把話壓在心裏，為的是盡力維護家裏的和諧，自從之素和兒媳婦鬧了那一場之後，母親甚至是眜著良心去痛訴女兒的不是，來討好兒媳的歡心，她心裏永遠念著這樣一本經，女兒是外姓人，兒媳婦才是自家的人呢。
父親沉思了半晌，對兒子兒媳婦說：“實在不願意在一起過就分吧，別聽你媽瞎說，虎毒不食子，家裏麵唯一值得一爭的隻有這大、小兩頭牛，大母牛不給你們，那是之靈從別人那裏硬搶過來的，給了你們怕之靈有意見，所以那頭小牛犢你們拉走吧，家裏吃的用的你們想拿啥就拿啥，怎麼也不能讓你們跟之素一樣，之素她現在是心不順瞎折騰，兒子是我們家的根基怎麼能跟女兒一樣呢，出去自己頂門立戶日子要往好過，你們能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我這臉上才有光啊，明天就往外搬吧。”
夜幕降臨，之素正處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中，窗外傳來了喊聲：“田之素你出來一下外麵有人找。”
田之素心慌了，從家出來時告訴媽媽自己從現在起就獨立生活了，是不是家裏麵出了什麼事兒了，田之素來不及整理一下就跑到外麵，喊她的人是門衛值班室大爺，他告訴田之素找她的人現在在大門外等她，田之素三步並做兩步走出校門，當她看清那個高高大大的身影時一下子停下了腳步，她已經下了決心不再去幹擾他的生活，不要在往前走。那個人已經走近了並且已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之素，你好很心啊，為什麼要躲起來不見我。”
之素輕輕地推了他一把，試圖要從他的手中掙脫出來，他並沒有撒開手，而且正在用力一把將她拉進了他的懷抱，之素努力要掙脫，“一切都結束了，宇哥，你放開手，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