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凝土泵車的轟鳴聲中，我攥著澆築令走向3#承台。王鐵林的假肢踏在鋼模板上哢哢作響：\"坍落度超標兩公分，返工！\"他杵著探地雷達當拐杖，顯示屏上的波形圖突然暴走——地下18米處有金屬物體共振。
\"可能是戰爭遺留彈片。\"我舉起青銅枝假裝檢測磁場，\"按規範需要...\"話音未落，趙大勇突然開著挖掘機鏟來堆土：\"返工個錘子！\"他滿身酒氣指向蘇婉秋，\"業主都沒說話！\"
蘇婉秋扶了扶防藍光眼鏡，隕石項鏈掃過全站儀時，坐標突然跳成迪士尼海防圖數據。她抽出祖父的舊鋼筆在圖紙上畫圈：\"這個區域，用聲波透視法複查。\"我注意到她圈的位置正是防汛牆第1958塊磚投影點。
突然傳來鋼筋崩斷的脆響。7#支護樁根部滲出藍色液體，趙大勇的徒弟癱坐在泥漿裏：\"樁...樁在流血！\"王鐵林搶過雷達，波形圖顯示樁體內部出現人形空洞——正是林半夏小叔屍骸的蜷縮姿勢。
我摸出青銅枝插入裂縫，汞紋順著樁身鋼筋蔓延。當第三道螺紋亮起時，地底傳來編鍾聲，與謝英彪在墓室敲擊的\"羽\"音完全一致。陳九章的聲音從對講機炸出：\"小吳，帶蘇博士去安全區！\"
會議室空調噴著帶鏽味的水霧。王鐵林將不合格報告拍在桌上：\"24小時內必須提交事故分析！\"他的假肢關節處滲出黑色油漬，我用汞瞳透視發現液壓管裏流動的竟是摻了骨灰的齒輪油。
蘇婉秋突然扯斷項鏈：\"用這個當基準點試試。\"隕石碎屑在圖紙上滾出北鬥軌跡，與王鐵林的雷達波形疊加後，竟顯出謝家刺青的星圖。趙大勇醉醺醺撞門而入：\"下雨了！快蓋防水布！\"
我們衝進雨幕時，基坑已變成沸騰的汞池。青銅枝在雨中發燙，我借檢修之名爬入支護樁間隙，摸到樁體內部嵌著半塊唐代銅鏡——正是海獸葡萄鏡缺失的陽麵。鏡背鏨刻著蘇婉秋祖父的工號：SH19580420。
\"找到你了。\"陳九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站在降水井邊拋玩著王鐵林的假肢零件：\"令尊當年也喜歡鑽樁洞。\"我握緊青銅枝，看見他身後站著眼神空洞的王鐵林——女兒的治療藥瓶就掛在他監理製服口袋上。
蘇婉秋把我堵在材料檢測室：\"你身上有歸墟羅經的味道。\"她將隕石碎片按在X熒光儀上，屏幕顯示其鈷同位素比例與謝英彪的刺青顏料一致。\"我祖父的日記提到過這種材料，\"她調出手機裏的加密照片，\"1958年他們在防汛牆裏埋過活人柱。\"
照片裏，青年陳九章正將青銅枝插入工人天靈蓋。我突然認出那個工人的臉——是十二歲在迪士尼見過的仿古磚匠，他右手缺了無名指，與王鐵林女兒病例上的遺傳病特征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