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離去後,羅喉心情低落,也不露麵,隻是躲在馬車裏偷偷的哭泣。修羅王的絕情使他感到絕望,同伴的離去令他感到孤單,他終究還是個不解世事的少年。
馬車外傳來沙啞的笑聲。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不過受了一點挫折,就大哭鼻子,當真沒出息。”
羅喉眉頭一皺,一眾手下都離開了,說話定是那土龜子了,他擦了擦眼淚,打開窗簾,見土龜子悠然坐在馬車前。也不見他怎樣動作,馬車平穩的向前駛去。
羅喉大為驚奇,道:“想不到你的駕車技術要比西蒙還好。”
土龜子眼皮一翻,呸了一聲,道:“馴獸師不過是靈修者中不入流的家夥。西蒙那廝不過是個不能築基的廢物,焉能同我這個七品靈魁相提並論。”
羅喉臉色大變,這個詞像針一樣紮進了心房,他默默的轉身回到了車裏。
土龜子嘿了一聲,仿佛沒看到羅喉的臉色,繼續道:“西蒙不過是個平民百姓出身,即使不能築基,還能做個馬夫養家糊口。小王子天之貴胄,若是不能築基,嘿嘿,那可大為不妙啊!”
羅喉再也忍不住了,冷笑道:“那又怎麼樣,大不了今生不涉足功名,安安分分的做個富家翁。”
的確,以他王子的身份,平日裏受王城供奉,做一個富家翁也不難。
土龜子大腦袋轉了過來,雙目露出鄙夷的神色,冷笑道:“安安穩穩?未必吧!難道小王子忘了阿修羅還有個傳統叫做‘以下犯上嗎’”
羅喉呆了一呆,這才想起流傳至今的阿修羅三大鐵律。
阿修羅的軍隊戰力天下第一,很大原因便是這三大鐵律。
第一鐵律,非軍功不能封爵。
阿修羅分從上至下分四大階層,分別為貴族、武士、平民和奴隸。貴族有爵位在身,享有特權,免納稅、兵役。武士有一定的特權,免納稅,但是要服兵役。平民無特權,服兵役、徭役,還要納稅。奴隸無任何自由,一切隸屬於奴隸主。
對於武士和平民階層來說,軍功是封爵的唯一途徑。有了爵位,才能躋身到上層貴族。軍功可以使武士和平民封爵成為貴族,也可以使奴隸恢複自由之身。戰場上的阿修羅作戰勇敢,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第二鐵律,爵不及子孫。
阿修羅爵位分為親王、郡王、公、侯、伯、子、男七級,在爵位的繼承上奉行推恩製,親王子繼承郡王稱號,郡王子繼承公爵封號,由此類推,子爵是最低等的爵位。子爵的後代無軍功者即為平民。
第二鐵律從根本上改變了貴族懶惰安逸,不思進取的心思。阿修羅從上到下,無不兢兢業業,發奮圖強。
第三鐵律,以下犯上。
阿修羅為了提高修煉的主觀能動性,鼓勵以下犯上。身在下位者可以挑戰上位者,勝則繼承上位者的一切。當然這還需要滿足一定的條件。
如果說第二律是鞭笞阿修羅上進的強勁動力。那麼第三律便是引誘阿修羅發狂進取的毒藥。
三大鐵律是阿修羅統治的根基,即便是阿修羅王海牙第也不敢輕易違背。當年封了羅喉為王子,已經違背了第一鐵律。若非海牙第是阿修羅千古第一聖武王,在阿修羅擁有無可比擬的名聲,根本難以壓製來自四麵八方的壓力。
眼見羅喉默不作聲,土龜子繼續道:“你的爵位來的有些勉強,眾阿修羅原本就不服氣。有大王壓著,誰也不敢怎麼樣?八部中,天部壽千歲,阿修羅九百歲。大王修為震古爍今,但也已經九百多歲了。若是他千年之後,又有誰來保護你。”
羅喉想通了利害關係,忍不住冷汗直流。
土龜子懶洋洋道:“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大王千年後,在眾阿修羅強者的眼中,你就是一個無力守衛家產的孩子。很多人對你這親王之位可是虎視眈眈的哦!”
羅喉雙手捂住了耳朵,怒道:“你不要再說了!你不要再說了!”
土龜子哼了一聲,道:“若閣下天資聰穎,又有貴族的優勢,再加上後天辛勤的修煉,或許還能保住這份富貴。可惜偏偏三賦不過十,連築基都不能的廢物。”
羅喉忍不住淚流滿麵,這土龜子的話雖不中聽,卻是針針見血,點出了他岌岌可危的處境。
羅喉雙手抱頭,痛苦的趴在地毯上,喃喃道:“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土龜子嘿嘿一笑,伸出了兩很手指,道:“眼下擺在你麵前的隻有兩條路;一是,放棄王子爵位,做一個貧民百姓。雖然沒有榮華富貴,卻可以苟全性命。第二個就是逃離阿修羅,跑得越遠越好。”
放棄嗎,羅喉身子一晃,跪倒在車上,雙拳緊握,指甲深深陷進了肉裏。
放棄了,就能安全嗎?
這一生就這樣了嗎?
像螻蟻一樣生存,像喪家之犬一樣四處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