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懂得付出懂得忍讓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個女人長大了,比四年前那個一味想要勾我的那個女人成熟了太多太多。
一如我,比起四年前那個一心隻想殺了花謹庭一心隻想報仇的我也成熟了太多。
我的人生,有過太多的難過,我隻想留住這麼一份美好,所以我想自私一次。
盡管暗影攔著我,寧兒攬著我,滿朝文武攔著我,我卻終於還是寫下了那道聖旨。
我知道,此行也許便是一死,或許能活,便即便是救出了她,我想我也便真的棄了那江山,帶著那個女人,去和她一起過她想要的日子她想要的生活。
其實我早就知道,她要的生活便是我要的,或許需要適應的時間,但是那個總是囂張又嬌蠻的把她的真性情露出來的女人真的是要回歸山野回歸自由才能回來。
若是在宮裏,恐怕她也便和這世界上所有的女子一樣,乖乖的將自己關在一個地方,每日寫詩做畫彈琴。
可是那不是她,那樣的女人不是柳無憂。
當我將聖旨交給輔政大臣,我看到那位大人眼中的糾葛與不舍。
當暗影衝進來想阻止我時,那聖旨已經被人拿走了。
三天,秦之航給我三天的時間考慮,我卻在看到那封信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了結論。
我知道我這一次不可能再拋下那個女人,不可能再為了我的責任而拋棄那個早已經傷痕累累的滿頭白發的女人。
她怕,她總是不相信我對她的感情,她以為自己白了頭發,以為自己醜了,以為我會不要她。
我真的很想把那個女人抓回來,拍醒她,讓她看清楚她愛的這個男人哪裏有那麼膚淺。
她的靈魂是柳無憂,她的外表是花想容,我愛的是柳無憂,愛的是那個靈魂,而那個叫花想容的女人並不屬於我,她是公孫長卿的女人。
即便她以著花相容的身份召告了全世界嫁給了我,嫁入了錦王府,做了王妃,做了貴妃,做了皇後。
世人皆知東尋國的皇後名叫花想容,可是隻有我知道,我的皇後,叫柳無憂。
那一日,我褪下龍袍,著了一身普通的黑色衣衫,我聽到寧兒跪在身後的低泣,聽到暗影站在我身後,站在皇宮門外幾乎是想要與我一起去。
我下了最後一道口喻,沒有我的旨意,誰都不能到蒼山上去!
盡管這樣的做法有多可笑多笨拙多幼稚,可是那個女人已經傷痕累累,我不想讓她的身上再因為我的一切而再添哪道傷痕。
我背對著暗影,對著他下了最後一道的命令。
也是這一生,我這一生最後一次,站在東尋國的皇宮門前,與暗影說話。
我聽到暗影跪下的聲音,不忍再去看他與寧兒的淚,身為一個帝王本是孤獨的,但是有這樣兩個忠心耿耿的人在身邊,我蕭越寒此生足矣。
我邁出腳步,一步一步的向著蒼山所在的方向走去,身後跑來一匹黑馬,那是我向來喜歡騎的一匹。
這應該是暗影特意去牽來的,我停下腳步,摸了摸它的鬃毛:“此行一路上,便也就是你隨著我一同前去吧。”
“皇上!”寧兒忽然在遠處跪著大聲哭喊:“寧兒在乾天宮等著皇上和無憂娘娘一起回來!”
無憂娘娘?
那個此生注定不再能被稱為娘娘的女人,在寧兒的眼裏,卻是永遠的娘娘。
我笑了笑,未回頭,躍上馬背策馬快速前行。
在午時之前,必須趕到蒼山山頂,否則無憂便有危險。
我知道秦之航的為人,這一次他是在賭,賭我是否能去,我若是去了他便會全力想要殺了我們兩個,但若是我不去,他也絕對不會放過無憂,甚至會將她的處境變的更為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