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慕睜開了雙目。
眼中呈現的依舊是與昨天相同的景象,他當然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嵐慕揉了揉眼睛,隨手扯過那件黑白相間的長袍,幾分鍾便將簡單的衣物全部套上。他翻身下床,徑直走到銅鏡旁,仔細的盯著鏡子裏那個顯得過於憔悴的少年,這似乎都不像自己,不像那個曾經被稱為慕少爺的自己,不光是眼底的血絲,更重要的是不同的眼神,現在甚至連他自己也看不懂自己眼神中的意味,隻是臉龐依然清秀,棱角一如之前那般,鬢角有一縷深紫色頭發垂直垂下,他的頭發是紫色的,與族中所有人都不同,包括父親,據說這一點是遺傳至自己的母親。棕褐色的瞳孔更添幾分俊秀,隻是略有些發黑的眼眶與有些枯黃的臉頰顯示著如今的不健康,因為這兩天自己幾乎滴水未進。銅鏡下擺放著一隻銅盆,盆中清水想來是侍女今早剛更換過的。嵐慕掬起一捧水潑在自己臉上,這才有了些許清醒的感覺,水中依舊清晰倒映出他的臉。嵐慕沾起水抹在自己眼角,又用掛在銅鏡邊的臉帕抹了抹自己的臉,這才推開門走出去。
小侍女正站在院中收衣服,但已她的身高,每每都得跳著才能將衣服拽下來。
“吱呀”大概是開門的聲音,她轉過頭看過去,嵐慕以及推門走了出來,小侍女將手上的水抹在身上,急忙跑到嵐慕的身邊。
“慕少爺,慕少爺。”她衝著嵐慕揮手。
嵐慕眉頭微皺,果然他還是很反感別人這樣稱呼他。“還是叫我嵐慕吧。”他輕聲說。,那個所謂的慕少爺……已經被自己親手埋葬了。
“不是不是。”小侍女奮力搖著小腦袋,“韓家的人叫你過去。”
“叫我過去?”嵐慕一怔,他本以為韓家若隻是單純的就自己,那便會把自己安放在這樣的小角落裏,那樣再好不過,他更希望沒人去注意。一個複仇者,是不需要讓太多人知道的。“我知道了。”許久,嵐慕點了點頭,稍微想了想,“你也去麼?”他轉頭問小侍女。
“不行不行韓家隻邀請你去。”小侍女說。
“這樣麼……”嵐慕有些遲疑,邀請?什麼邀請?自己以前根本與韓家毫無交集,那現在他們大發善心來幫自己,又怎麼可能是無償的?嵐慕摸不清韓家是否知道自己體內幽念決的存在,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本心法究竟是什麼。不過一個十二歲的少年永遠沒辦法去揣測一個大人的思想。嵐慕停頓了一會,朝大門處走去。
嵐慕對於這裏真的完全不熟悉,他想著自己一直往前走的話會走到那片山脈前,但他走在大街上的時候還是有很多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原來自己就算異類,對這些人來講。嵐家破滅的風聲已經傳開了,不少人都知道街角那間別院住著嵐家僅存的依然,一路上不少人對他指指點點。
“聽說他就算嵐家僅存的最後一人。”“看著年紀還挺小,真可憐啊……”“太可憐了吧那家夥,年紀那麼小就要承受那麼多,你覺得呢?妹妹。”“他好帥……”“閉嘴!”
嵐慕目不斜視,靜靜地聽著那些人對他的評價,因為神識本就超乎常人,他什麼都能聽到,好多,壞的,嘲笑自己的……漸漸的他便聽不到了,他也不想看見那些人,從今以後,隻有自己一人就行了。這條街上的天地元氣稀薄很多,能供嵐慕修煉的少之又少,以如今他的修煉方法,不再需要刻意去打坐冥想或者別的,他無時無刻都可以吸收空中的天地元氣為自己所用。
遠處的建築物逐漸變得清晰了,幾天前嵐家也還是這樣吧,而現在卻已經成為一片廢墟,大概還有不少貪心的人還在廢墟中搜刮東西吧。沒有葬禮。沒有送葬的人,什麼都沒有。嵐慕有些心寒,他克製住不讓自己去回想,一直向長街的盡頭走去。
長街的盡頭果然就是山脈的入口。“請問…..”嵐慕站在山腳下一名昏昏欲睡的侍衛麵前。
“啊?”侍衛一個激靈驚醒過來,看來嵐慕一眼,便又垂下了頭。嵐慕轉頭就走,打算找其他人去問。那名侍衛忽然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了正要離開的嵐慕。
“請問…..韓家叫我有什麼事。”他本想脫口而出家族,但這對自己來說根本不是家族,自己早已經失去它了。
“您是……慕少爺?”那名侍衛四下打量著嵐慕。
“我是嵐慕。”嵐慕輕聲說,“不是慕少爺。”
“那太好了太好了!”侍衛頓時大喜,拉起嵐慕邊往山上跑。
“那個,我今天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嵐慕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麵,有些詫異的問。
“具體我不清楚。”那名侍衛倒顯得相當高興,“不過聽說家主擺的慶功宴,不對是接風宴,是特地為您擺的。”他頓了頓,“不過昨天家主也為一個外人特地擺過一次,你們這種人果然都是大人物啊。”
“為我?”嵐慕有些訝異,自己有何德何能讓家主親自接風,韓家究竟想幹什麼,為他一個喪家之犬接風能有什麼意義。嵐慕沒有再說話,跟著侍衛向山上跑去。不過韓家把本家安排在山腰中,他們上山下山……不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