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貴遊離在星辰大海之中,而此時地球三十八年後。
汪淼覺得,來找他的這四個人是一個奇怪的組合:兩名警察和兩名軍人,如果那兩個軍人是武警還算正常,但這是兩名陸軍軍官。
汪淼第一眼就對來找他的警察沒有好感。其實那名穿警服的年輕人還行,舉止很有禮貌,但那位便衣就讓人討厭了。這人長得五大三粗,一臉橫肉,穿著件髒兮兮的皮夾克,渾身煙味,說話粗聲大嗓,是最令汪淼反感的那類人。
“汪淼?”那人問,直呼其名令汪淼很不舒服,況且那人同時還在點煙,頭都不抬一下。不等汪淼回答,他就向旁邊那位年輕人示意了一下,後者向汪淼出示了警官證,他點完煙後就直接向屋裏闖。
“請不要在我家裏抽煙。”汪淼攔住了他。
“哦,對不起,汪教授。這是我們史強隊長。”年輕警官微笑著說,同時對姓史的使了個眼色。
“成,那就在樓道裏說吧。”史強說著,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手中的煙幾乎燃下去一半,之後竟不見吐出煙來。“你問。”他又向年輕警官偏了一下頭。
“汪教授,我們是想了解一下,最近你與‘科學邊界’學會的成員有過接觸,是吧?”
“‘科學邊界’是一個在國際學術界很有影響的學術組織,成員都是著名學者。這樣一個合法的學術組織,我怎麼就不能接觸了呢?”
“你看看你這個人!”史強大聲說,“我們說它不合法了嗎?我們說不讓你接觸了嗎?”他說著,剛才吸進肚子裏的煙都噴到汪淼臉上。
“那好,這屬於個人隱私,我沒必要回答你們的問題。”
“還啥都成隱私了,像你這樣一個著名學者,總該對公共安全負責吧。”史強把手中的煙頭扔掉,又從壓扁了的煙盒裏抽出一根。
“我有權不回答,你們請便吧。”汪淼說著要轉身回屋。
“等等!”史強厲聲說,同時朝旁邊的年輕警官揮了一下手,“給他地址和電話,下午去走一趟。”
“你要幹什麼!”汪淼憤怒地質問,這爭吵引得鄰居探出頭來,想看看出了什麼事。
“史隊!你說你一一”年輕警官生氣地將史強拉到一邊,顯然他的粗俗不止是讓汪淼一人不適應。
“汪教授,請別誤會。”一名少校軍官急忙上前,“下午有一個重要會議,要請幾位學者和專家參加,首長讓我們來邀請您。”
“我下午很忙。”
“這我們清楚,首長已經向超導中心領導打了招呼。這次會議上不能沒有您,實在不行,我們隻有把會議延期等您了。”
史強和他的同事沒再說話,轉身下樓了,兩位軍官看著他們走遠,似乎都長出了一口氣。
“這人怎麼這樣兒。”少校小聲對同事說。
“他劣跡斑斑,前幾年在一次劫持人質事件中,他不顧人質的死活擅自行動,結果導致一家三口慘死在罪犯手中;據說他還和黑社會打得火熱,用一幫**勢力去收拾另一幫;去年又搞刑訊逼供,使一名嫌疑人致殘,因此被停職了……”
“這種人怎麼能進作戰中心?”
“首長點名要他,應該有什麼過人之處吧。不過,對他限製挺嚴,除了公安方麵的事務,幾乎什麼都不讓他知道。”
作戰中心?那是什麼?江淼不解地看著麵前的兩位軍官。
汪淼覺得此時自己似乎深陷一個陷阱之中,無法自拔。很高興,他猜對了。推開丁儀那套嶄新的三居室的房門,汪淼聞到了一股酒味,看到丁儀躺在沙發上,電視開著,他的雙眼卻望著天花板。汪淼四下打量了一下,看到房間還沒怎麼裝修,也沒什麼家具和陳設,寬大的客廳顯得很空,最顯眼的是客廳一角擺放的一張台球桌。
對汪淼的不請自來,丁儀倒沒表示反感,他顯然也想找人說話。“這套房子是三個月前買的,”丁儀說,“我買房子幹什麼?難道她真的會走進家庭?”他帶著醉意笑著搖搖頭。“
你們……”汪淼想知道楊冬生活中的一一切,但又不知該如何問。
“她像一顆星星,總是那麼遙遠,照到我身上的光也總是冷的。”丁儀走到窗前看著夜空,像在尋找那顆已逝去的星辰。
汪淼也沉默下來。很奇怪,他現在就是想聽一聽她的聲音,一年前那個夕陽西下的時刻,她同他對視的那一瞬間沒有說話,他從來沒有聽到過她的聲音。
丁儀一揮手,像要趕走什麼,將自己從這哀婉的思緒中解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