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今天注定不是什麼好日子。我蹲在窗台上,人已經抖如篩糠,想跳也跳不下去了。如果換成平時任何一個地方,我都不會有這麼大反應,可此時身後就是停屍間,任憑膽子再大,冷不丁被這麼一拍,就算嚇不死也得嚇個半死。我感覺正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我,他們從屍櫃中爬出來,像貞子一樣,披頭散發懸浮在空中,飄飄然向我走來,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有幾十隻幹枯僵硬的手把我拖入黑暗之中,或許明天我也會和他們一樣,躺在某個白色的屍櫃之中?
我不停吞咽著口水,頭上的冷汗嘩嘩直往外冒。“姐夫……我,我我膽子小,別嚇我好嗎?”
“姐夫?哪一個是你姐夫噻。”
噝……我一聽怎麼是四川口音,難道人死了說話還有口音?
“你這娃娃少在這兒給我攀親戚。”背後的四川口音繼續說話,聽上去就像一口破鑼,甕聲甕氣的讓人覺得不舒服。“膽子小,哼!膽子小還敢在屍房裏待這麼久,還動了屍體。我看呐,你怕是來摸器官的吧!”
我一聽,這話茬兒不對啊,死人怎麼還管偷器官的事啊。難道不是屍櫃裏的死屍?我壯著膽慢慢向後瞟……我勒個去!一個戴眼鏡的骷髏頭正在身後歪著脖盯著我看。“有……有鬼啊!”我嚇了一跳,一個踉蹌險些栽下去。
要是真栽下去倒好了,偏偏又一把被他拽住了。“哎哎,我說你這娃娃狡猾的很哪,趁機想開溜噻?”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還問我是啥子人,老漢我是這裏的管理員噻!”
我回頭一看,可不就是之前在值班室打盹的那個大爺嘛,真他麼操蛋,月光一照,看上去簡直和骷髏一個樣。
“你……你不是走了嗎,什麼時候又跑回屍房裏去了?!”
“嘿嘿……也不看看大爺是幹啥子的,你那點小把戲能誑住我,我都盯你好久嘍。”老頭幹笑了幾聲,一把將我從窗台拉了下來。“走嘛,咱爺倆到外麵嘮嘮噻!”
他把我拉到值班室,拿出暖壺給我倒了杯水,然後也不說話,拚命開始往我身上摸。“哎,我說大爺,您……您這是幹嗎呀?”
“從醫院跑出來的,一般身上都有個小牌牌……”
“哎呀,大爺,您誤會了,我不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我沒病。”我急忙掙脫掉他的手,解釋說。
“沒病?沒病大半夜跑死人堆裏幹啥子噻?”
“這……”我一時語塞,有心不說,可又怕僵持下去難以脫身。最後猶豫半天,還是將前因後果如實說了出來。當然除了地鐵站裏的那些事。
“說完啦?”大爺邊說邊往口袋裏摸,我急忙遞煙過去,可他根本不接,仍舊點了自己那支“紅河”。“你以為拿謊話誑我老漢就能過關?還偵探哩,哪個偵探半夜爬屍房!再說,查案子那是光明正大的事兒,你不白天找組織,大晚上到這兒給我老漢搗什麼亂噻。像你這樣的瓜娃子,老子見多了噻。”說完,一拍桌子,大喝一聲:“快把東西交出來!”
我被他嚇的一愣,“東西,什麼東西?”
老頭不講話,衝過來又是在我身上一通搜。結果翻遍了所有口袋也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