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遠之後,衛良不再刻意憋著,仰天大笑,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三百靈石!整整三百靈石啊!激動之下,他滿臉紅光。世人忙忙碌碌,無非為名為財。名聲衛良不在乎,畢竟是虛的,不管吃不管喝;錢財卻是實打實的好東西,古人雲“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並非誇張的說法。
“莫非這就是我的機緣?”
衛良暗自揣摩著,養了小梨花五年,難道就是為了今天?
他忽然覺得這一切充滿了諷刺。苦苦等待之時,機緣不來。如今破罐子破摔,竟柳暗花明。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衛良那股興奮勁頭消退,心中反而空空的,無數負麵情緒洶湧而來,令他焦躁不安。
衛良趕忙開導自己:“要麼不做,做了就別後悔。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好人向來沒有好報,禍害才能遺千年呐。再說了,我對小梨花有救命之恩,又把她從一小乞丐養成水嫩嫩的大姑娘,如今我窮困潦倒,把她賣了換點靈石也不為過吧?”
他又為自己開脫:“我這也是為她好。我是什麼東西?說的難聽點就是一灘爛泥,老跟著我能有什麼出息。再看人家陳公子,家財萬貫,一表人才,我是拍馬也及不上的。”
這番自言自語的安慰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他的情緒反而更加低落,甚至故意放慢腳步,延緩回家的時間。他冒出一個荒誕的念頭,希望這段路永無盡頭,那他就永遠也不會賣掉小梨花了。
可這畢竟是不現實的。
又過去半個時辰,他還是到家了。
推開木門,飯香襲來,衛良走了半天的路,早就餓了,偏偏沒有食欲。
“衛道士,你去哪兒啦?”小梨花一陣小跑來到衛良麵前,道:“早晨你沒打招呼就走了,這麼久才會來,我一直擔心你呢。”
衛良很好的掩飾住紛亂的情緒,笑道:“等會帶你去找我那位摯友,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便把你托付給他了。要聽話,別給人家添麻煩。”
小梨花呐呐道:“這麼快就要走嗎?”
衛良道:“我傷勢嚴重,拖不得。”
小梨花雙手不安的擺弄著衣角,道:“一路上這麼危險,你又受了傷,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啊。”
衛良本就煩躁,哪裏有心思和她周旋,當下便發作了,怒聲道:“你煩不煩?多大點事,看你絮絮叨叨的,還有完沒完了!”
小梨花輕咬下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忽如其來的訓斥令她無所適從。
衛良梗著脖子不理她。之所以動怒,不是他真的生氣,而是出於心中的內疚,無法麵對小梨花,唯有用怒火來掩飾。
小梨花抹了抹眼睛,柔聲道:“先吃飯吧,我都給你做好了,再不吃就涼了。”
“不吃。”衛良道:“你自己吃,別管我。吃完了趕緊收拾行李。”
“我也不想吃了。”小梨花默默站起身,道:“我去收拾行李。”
她進入寢室之後,衛良的五官忽然變得扭曲,他雙手鬆開,緊握;再鬆開,再緊握,最後用力撕扯著自己的頭發,嘴巴大張,偏偏不敢發出聲音。
良久,小梨花才走出來,提著大包小包,都要把她纖柔的身子壓彎了。
衛良詫異問:“你要帶這麼多東西?”
小梨花道:“我沒有多少行李,大都給你準備的。”
“給我準備什麼?”
“你不是要去尋找化生仙泉嗎?”小梨花將行李有條理的擺在衛良眼前,眼中滿是關切,叮嚀道:“這裏麵是給你備的幹糧,足夠吃些時日了。那個大包袱裏是厚實衣服,葬花海白天暖和,晚上卻冷的要命,你睡覺時一定要多穿點,別受了涼。因為路途遙遠,我還給你備了兩雙靴子,鞋子破了要記得換,要不然腳受不了……”
聽著聽著,衛良雙眼漸漸酸澀,一股暖流環繞心頭,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因為他無顏麵對這一片誠心。這傻丫頭,都要被賣了,還想著關心別人呢。
“衛道士,你一定要活著回來。”說著說著,小梨花便哭了,一頭紮進衛良懷中,哽咽道:“你答應過我的,要回來接我。”
衛良心中一痛,仿佛被針紮了一下。
這一刻,他明白自己錯了,錯的離譜。
他一直認為自己和小梨花隻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小梨花帶給他機緣,他供小梨花吃住,僅此而已。等了五年,隻有衛良單方麵的付出,遲遲得不到回報,他便認為這筆“買賣”虧了,把小梨花賣掉也天經地義。
可他忽略了感情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