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最初沒有固定的書名。這是因為司馬遷完成這部巨著以後,曾將書稿送給當時的大學者東方朔看過,東方朔看後十分欽佩司馬遷所取得的成就,便在書上加了“太史公”三字。但這“太史”是司馬遷的官職,“公”則是美稱。班固的《漢書·藝文誌》在著錄這部書時,寫了《太史公百三十篇》。與司馬遷同代或後代的一些學者在引用這部著作時,覺得《太史公百三十篇》這個書名太長太繁,常將其簡稱為“太史公記”、“太史公書”、“太史公傳”,也有簡稱為“太史公”、“太史記”。久而久之,大約在三國魏以後東漢末被簡稱為“史記”了。當然,把它稱為《史記》,劃入史書範圍,也許忽視了司馬遷本人著重於“繼《春秋》而作”,“述往事,思來者”,“成一家之言”,並寄托於未來的主張。
《史記》為司馬遷所著。司馬遷,生卒年代至今說法不一,生年作公元前145年或公元前135年,卒年作公元前90年或作公元前86年,不論何年,都是大約之年。司馬遷字子長,生於左馮翊夏陽縣“龍門”即今陝西韓城。自稱是從顓頊至夏商“世序天地”的重黎氏之後,至周代“世典周史”(《史記·太史公自序》),這個負有溝通天人職責的神聖家族,曆經春秋戰國而逐漸衰敗。漢初,司馬遷的曾祖無澤“為漢市長”,是個管理商賈的小官吏;祖父喜僅有“五大夫”之爵而無官位。其父司馬談,曾任太史令,職秩祿卑,“文史星曆,近乎卜祝之間,固主上所戲弄,倡優畜之,流俗之所輕也”(《漢書·司馬遷傳》內《報任安書》)。司馬遷少年隨父遷居茂陵即今陝西興平縣,“耕牧河山之陽”。十歲時開始學習當時的古文,後又跟著董仲舒、孔安國學過《公羊春秋》、《古文尚書》。漢武帝元朔三年,即公元前126年,司馬遷二十歲時,乘坐父親給他的馬車,即外出旅行,遊曆今河北、河南、山東、安徽、江蘇、浙江、湖南、四川、雲南、甘肅等省,足跡遍布南北。所到之處,搜集舊聞傳說和名人事跡,考察民俗風情和名勝古跡,開拓了視野,豐富了知識。後司馬遷曾任郎中,奉使“西征巴蜀以南,南略邛、笮、昆明”。武帝元封元年,即公元前110年,司馬遷回長安報命。這時武帝行封禪大典,其父司馬談被擯不能參與,留居洛陽,積鬱成病,等司馬遷趕到,已經病危。司馬談任太史令,不理民政,而專門掌管國家圖書檔案及天文曆算,直接為天子及朝廷奔走效命。任職期間,司馬談盡職盡責,曾向星象專家唐都學習天文知識,向淄川人楊何學習《易》,向黃生學習有關黃老學派的理論。他還注意廣泛收集文獻資料,對先秦學術流派及各派的學術特征也有體會和心得,著有《論六家要旨》;他編次史料舊文,學問淵博,原計劃寫一部通史。彌留之際,囑司馬遷“無忘吾所欲論著矣”,說“……自獲麟以來四百有餘歲,而諸侯相兼,史記放絕。今漢興,海內一統,明主賢君、忠臣、死義之士,餘為太史而弗論載,廢天下之史文,餘甚懼焉,汝其念哉”(《史記·太史公自序》)。三年後,元封三年即公元前108年,司馬遷繼任父職,為太史令,得以飽覽皇家所藏國籍之幸。元封七年即公元前104年,司馬遷與同僚們請改曆法,得到許可。在他主持下,製定了以正月為首的新曆即《太初曆》,也即後世通行的“夏曆”。同年,武帝太初元年即公元前104年,司馬遷開始撰寫《史記》。
天漢二年即公元前99年,西漢名將李陵在與匈奴激戰以後敗降匈奴。司馬遷在朝廷上極力為李陵辯護,認為李陵敗降匈奴,是因為寡不敵眾,又沒有救兵,責任不全在李陵身上;加之平日敢於直言,見嫉權貴,便觸怒了漢武帝,認為司馬遷有意為李陵開脫罪責,貶責漢武帝的愛姬李夫人的哥哥李廣利,便將司馬遷投監獄治罪。由於“家貧,財賂不足以自贖,交遊莫救,左右親近不為一言”(《報任安書》),終於在公元前98年遭受“腐刑”,“其次詘體受辱。其次易服受辱。其次關木索、被捶楚受辱。其次〓毛發,嬰金鐵受辱。其次毀肌膚、斷支(肢)體受辱。最下腐刑極矣!”(《報任安書》)整個身心遭受極大的淩辱和摧殘。
為了完成撰寫《史記》的任務,司馬遷終以驚人的毅力,忍受極大的痛苦和折磨頑強地活下來了。天漢五年即公元前96年,司馬遷出獄,做了中書令,忍受遭受腐刑的恥辱,憤發著述,前後經過約19年的努力,終於在征和二年即公元前91年,完成了《史記》這部不朽巨著。《史記》一書,在漢宣帝時,由司馬遷的外孫楊惲公布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