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是想批八字,推推大運,算算流年?還是想搖一卦斷斷前程哪?”盲人師傅辨別著陳夕貴說話聲音的方向,問道。
“你說得我都不懂,你就給我弄個簡單點的方法。”陳夕貴那裏懂是流年卦象的,他隻是想有人給他出個主意,今後自己該怎麼辦?
跑堂的夥計把茶端了過來,放在酒桌上,告訴盲人師傅茶碗的位置剛想轉身離去,陳夕貴叫住了他。
“夥計,你給我上五個包子。”陳夕貴已經酒足飯飽,他是看領盲人的小男孩一直眼巴巴看著他殘羹剩菜的盤底,心中動了憐憫之心,隨口給小男孩要了五個包子。
“要想簡單,你就抽一簽,咱解簽是又快又準。”盲人師傅說話的神態有點得意。
包子很快端了上來,陳夕貴把盤子推到小男孩的麵前說:“這是給你要的,快吃吧。”
盲人師傅一聽包子是給小孩要的,嘴裏忙著道謝。
小男孩也不客氣,伸出小手,拿起盤子裏的包子,送到嘴邊就是一大口。把正看著他的陳夕貴嚇了一跳,這一口沒咬到小男孩自己的手就是萬幸,也虧這小男孩手小點,不然非咬上不可。小男孩兩口,一個包子下肚,又伸手拿了第二個包子。
盲人從隨身布袋裏,拿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竹筒,手腕粗細,半截筷子高矮。筒身色暗黃,上刻一幅站立的觀音菩薩象,可能是長期隨身攜帶的緣故,泛著幾縷蛤蜊光。
竹筒裏有一把暗紅色的卦簽,用一條紅繩捆綁著,盲人師傅摸索著把紅繩擼了下來,把簽筒遞向陳夕貴。
“你拿著它搖幾下,心裏默念你要問的事情,然後在裏麵抽出一簽就可以了。”
“還是這個簡單。”陳夕貴拿過簽筒,搖了幾下,好象想起了什麼,站起身來,又重新搖了起來,沒等陳夕貴停下來抽裏麵的簽,早有一支卦簽蹦了出來,掉在桌子上,發出嗒!的一聲。
“就是它了!不用再搖了,把東西給我吧。”算卦的盲人師傅製止著陳夕貴繼續搖卦筒,並伸手要回了卦筒。
陳夕貴拾起落在桌子上那根卦簽,仔細看了看,這竹簽製作的更是別致,簽身光滑幹淨,色澤暗紅,散發著一股檀香的氣味。上麵寫沒有任何文字,簽首處雕刻著一枚綠豆大小桃子。
盲人師傅伸手討來這支卦簽,摸索了一陣,開口對陳夕貴說道:“先生,這是四十六簽,簽詞是這樣說的;勤君耐守舊生涯,把定心腸勿起歹。直待有人輕著力枯枝老樹再生花。”
“這說的是啥意思呀?”陳夕貴心裏在疑惑,這瞎子怎麼會知道多少簽哪?但沒有問出口,他現在隻想明白這簽到底說得是啥意思。
“這就要看你求的是什麼事。”盲人師傅捆紮好卦簽,把它放入卦筒後,收進了布袋裏。
“就求前程吧!”陳夕貴渴望有人給自己指點迷津。
這支簽的含義是;薑太公渭水垂釣,應該是宜靜不宜動,是屬於中簽。
盲人師傅覺得陳夕貴這個人心腸不錯,就沒有按簽上麵的意思正解。而是隨心所欲說起好話。
“如果先生你問前程,那可是前程似錦呀,別看你現在有點坎坷,日後你定會大富大貴。說你是出門騎大馬,入戶仆相迎。坐定品珍饈,臥有美女擎。”
算卦的盲人師傅口若懸河,聽得陳夕貴心花怒放,喜笑顏開。喊著跑堂的夥計來結帳,想起這算卦也得花錢,剛才忘記問了價錢。
“抽這一簽多少錢?”陳夕貴問。
“這抽簽沒什麼價,先生你隨意賞點就行。”
正好夥計給陳夕貴找了不少零錢,陳夕貴隨手全部給了盲人師傅。
盲人師傅連聲稱謝,最後還免費贈了陳夕貴幾句話,要他近日謹慎,要多防小人,遠離是非,結交益友,不久地將來就會飛黃騰達。
陳夕貴早已經飄飄然,再說別的什麼已經聽不進去了。他辭別算卦的盲人師傅,出了酒館,直奔了城西戲園子。
在寧縣的城西,有三家戲園子,福興、慶和、銀柳園。
陳夕貴去的是福興戲園子。這家戲園子與那兩家戲園子相比,條件要好些,場子大,台麵寬,而且在這裏演出的演員,大都是從外地請來的。雖然不是什麼名角,但也都是小有名氣的角色。
慶和、銀柳園兩家戲園子與福興不同了,在這兩家戲園子演出的戲班子,都是長期居住在寧縣的老戲班子。去周家窯演出的柳家班,就長期在銀柳園演出,雖然偶爾也會收到外地戲園子的邀請,不過柳班主也會合理地調配演員,絕對不會影響銀柳園的演出。
福興戲園子晚場開戲的時間,還早著哪,陳夕貴買了一包毛嗑,坐在戲園子裏的一角,嗑著毛嗑,打發著時間。
毛嗑,是東北人對葵花籽的稱呼;關於這個稱呼的起源有這樣一個說法,說是早年間,國內沒有向日葵這種植物,就更不用說葵花籽了。說是沙俄侵占東北的時候,大多的沙俄士兵特別喜歡吃葵花籽,也使得向日葵流傳於民間,國人相互打聽這葵花籽的名字叫什麼,得到的回答就是,老毛子嗑的東西。老毛子是東北百姓們對沙俄人的稱呼,帶有貶義意思。老毛子嗑的東西,漸漸就簡化成現在的毛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