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從雲裏探出頭,羽硯聽外麵那群人跑得遠了,從草叢裏站起身收回發絲,那些發絲又在草叢裏遊蛇一般地經過,而後盤回到她的頭上,看起來幹淨又整齊。羽硯朝剛才那人藏身的方向輕聲說:“出來吧,追你的人不會再回來了。”
不一會兒,從草叢裏怯生生地站起一個小姑娘,隻見她亂蓬蓬的頭發,破爛的衣衫,卻將一個長長的東西寶貝一樣挎在肩上,那東西對她來說似乎有點重。
羽硯看她還站在原地不敢動,就說:“你現在安全了。”
小姑娘怯生生地說:“草裏麵有蛇。”
羽硯一下想起自己剛才施用法術時,草叢裏有極輕微的窸窣聲,小姑娘的耳朵還挺靈,她定是以為那是有蛇在草叢裏爬發出的聲音。
羽硯找到自己的背簍背到背上,走到旁邊路上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塵雜草,說:“蛇已經被我嚇跑了,不用害怕,你要再不出來,它可能就要爬到你身上去了。”
小姑娘聽她這麼一說仗著膽子走出了蘆葦叢,來到路上撲通跪在地上,給羽硯磕了三個頭,說:“多謝姐姐的救命之恩。”
羽硯心想,這小姑娘怎麼知道是我救了她?她藏在那個位置應該什麼都看不到。於是心裏很坦然地說道:“是一張大網嚇跑了他們,你我躲在裏麵不是都聽見了嗎?他們以為這裏有蜘蛛精。”
小姑娘站起來,單薄的身體破爛的衣衫肩上還挎著一個用布袋裝著的大家夥,連腳上的鞋都破得露出了腳趾,她怯生生地說:“這裏哪有什麼蜘蛛精,隻有我和姐姐兩個人,那個出現巨網的拐角,我跑過來的時候還什麼都沒有,草叢裏的窸窣聲要不是蛇在爬,就是姐姐張網弄出的聲音。”小姑娘怯生生地看著羽硯的反應。
羽硯表麵很鎮定,可是心裏卻吃了一驚,如此聰明的一個小姑娘,怎會被人追殺?羽硯慢慢走近她,輕輕地抬手擦了擦小姑娘臉上的汙垢,長得好秀氣呀。小姑娘沒有躲,隻是用一雙飽含委屈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著她,羽硯問:“你的父母呢?那些追拿你的是些什麼人?你叫什麼名字?”
對羽硯接連提出的三個問題,小姑娘隻回答了一個,“說來話長,我若從頭講起隻怕說到天亮也講不完,我與姐姐萍水相逢,姐姐救了我,我當告訴姐姐名字才是,我叫暮雲楓,今夜姐姐還要急著趕路,若你我日後有緣,我定會給姐姐一個完整的答案。”說完便要接著趕路,再往前走,就是黑蒼山的方向了。
羽硯叫住了她:“你一個人走很危險的。”
暮雲楓絕然地看著羽硯:“危險,也有生的可能,我若回頭,隻有死路一條,姐姐也是獨自一人,姐姐不怕,我也不怕。”
羽硯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布袋,裏麵還有兩張大餅,雖是三天前在城裏買的,又涼又硬,可好歹可以充饑,雖然此時的她也是饑腸漉漉,可自己怎麼說也比凡界之人多些生存的本事,於是毫不猶豫地解下腰間布袋塞給了暮雲楓,“這裏有兩塊大餅,你一路小心。”羽硯想,到了黑蒼山,她或許就會遇上好人了,這些足以讓她撐到那裏。
暮雲楓接過布袋,再次跪地:“姐姐如此對我,還請姐姐告知名姓,若我能活命,緣係千裏,總有一天我會報答姐姐的今日之恩。”
羽硯在凡界也是無依無靠,看著暮雲楓如此可憐,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油然而生。她想幫暮雲楓,那些人因何追殺她,羽硯還不知道,不過憑她們魔發族人最原始的直覺,她感受到了暮雲楓內心的冤屈,既然有冤屈,就說明她很可能是被迫害才淪落至此的,“緣係千裏”,那就將我的名字告訴她,若是有緣,我們還能再見,“我叫羽硯。”
“……‘羽硯’……,多謝恩人!”暮雲楓再次磕了一個頭,然後站起身毅然絕然地朝著黑蒼山方向獨自一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