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新同事，申屠遠飛。以後製片部就由他負責…
…”
“啊～？！”所有人都表示祝賀，隻有廖铖表情說不出的複雜。
真是冤家路窄，前幾天讓自己遲到被人數落，然後又被自己‘詛咒’的家夥今天竟然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並且還成了自己同事。廖铖的腦子裏隻想說一句話：真是陰魂不散啊～！
“有……什麼問題嗎？！”看著廖铖驚奇的表情，老板不解的問。
“沒……沒問題……”
兩人雖然早已兵連禍結，但是此時顯然不是較勁的時候，鳴金收兵是最好的選擇。
“你……好！我叫……申屠遠飛……”申屠首先打招呼。
“呃……”
廖铖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回應，申後麵就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順著眾人的視線，申屠轉過身去，Linda已經起站在了她的麵前。一股濃重的香水味也迎麵襲來。
眼前這個女人戴著一頂大的有些誇張的米黃色寬沿草帽，一襲波希米亞風格小碎花吊帶長裙，被兩條細細的肩帶深深的勒進肩膀裏麵。身前那一對圓鼓鼓的肉圓呼之欲出，好像稍不留神就要從那緊繃著的裙口裏跳脫出來。
連鎖骨都看不見，還敢穿的這麼暴露……申屠心裏想著。
這肯定不會是個善類啊！
忍不住暗暗的咽了一口苦水，雖然在別人眼裏看來那明顯是口水。
“你好～!我是Linda！”還沒等老板開口，Linda已經開始自我介紹。
申屠強忍著渾身的不自在，微笑著，“噢……你好，我叫申屠遠飛！請…
…多多關照！”
就差一個90度的鞠躬了…
…
Linda還是一副女神的姿態，“不用客氣，大家相互關照嘛……”
“申屠啊，你有沒有英文名啊？我們這裏都用英文名，你的又名字很長，能不能取個英文名，大家叫起來方便一點，也親切一點嘛～!”老板用濃重的香港普通話跟申屠建議。
“呃……，還沒有。”
“噢～！那沒有關係啦，等你想到了，再告訴大家就好了。”
“直接叫我‘申屠’就好了……”
申屠用目光掃了一眼圍在邊上的新同事，示意大家以後可以用這個名字稱呼他。
“噢！也行！那大家都先去工作吧，有什麼事情可以大家多交流。”
介紹完了之後，大家一哄而散。
Linda跟著老板後麵走進了辦公室。
自己坐在辦公桌前的沙發上，隨手翻開一本雜誌就翻起來。本來已經坐到位置上的老板看了一眼，又走回來自己把門關上，然後坐到了Linda的旁邊。
“
Linda，以後你就安心的做你的新部門，你要知道，真正高利潤的是在這一塊地方。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去管啦…”。
Linda似乎並沒有聽進去，她把雜誌往邊上一扔，站了起來，靠在辦公桌上。
“有什麼不可以的？！憑什麼Sally可以做的事情我不能做？！”
“誒呀～！這‘導演’是個技術活，又不是想做就能做的，這是需要專業的知識，還有經驗積累的…
…再說，現在賺錢才是最主要的嘛……我都已經把公司未來的方向都交給你了，你非要去做那技術活幹嘛呢？”
“嘁～！”Linda瞥了一眼，“你……不會是對她也有興趣吧？”
“你不要亂想了……”老板搖搖頭，好像很無奈。
Linda斜著眼睛看著他：“這……可說不定……”，她湊近老板的耳朵，“你不是向來喜歡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麼？！”
說完，Linda站起身，把手裏的雜誌扔到沙發上，然後重重的摔門而去。
陳曦站在廖铖的辦公室裏，正和廖铖討論著方案，聽到重重的摔門聲，都朝老板的辦公室看去，然後回過頭來，不約而同超對方看了一眼。
“你說為什麼老板那麼遷就她呢？還專門成立一個部門讓她負責？”
陳曦看了一眼門外，然後壓低聲音：“好像公司剛成立的時候，Linda就在公司了，可能是因為資格老吧……我覺得她實在不適合做別的事情。不過老板成立的這個新部門倒是挺適合她的。有些客戶，我覺得，公司裏也就她能搞的定！”
“有這麼厲害麼？！”廖铖表示懷疑。
“你會見識到的，你是千金大小姐，人家可是自己摸爬滾打過來的！”
廖铖撇了撇嘴，“誒～誒～誒～!我也是靠我自己的啊～！說的好像自己不做事一樣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是隻想做個藝術家就好了，不需要考慮那麼多，人家的危機感要更強一些。”大概是怕廖铖不高興，陳曦馬上打住了嘴：“哎，不說了，晚上一起吃飯吧，一會兒我叫你。”
“噢。”
其實廖铖倒是沒有那麼在意陳曦的話。她才不會想想那麼多，隻是一時嘴快。廖铖還是一個比較單純的人，隻要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其他什麼人際關係利益衝突她可以一概不管。
晚上，陳曦跟廖铖走進了公司附近的一家中式餐廳。
餐廳挺大，有上下兩層，裝飾的也很有風格。一樓的大廳中間有一座寬大的木製樓梯直通到二樓，樓梯的兩側是用鵝卵石砌成的魚池。大廳兩邊的桌子都是四人座的，桌麵上鋪著淡黃色繡著中國傳統龍鳳圖案的花紋，顯得很精致，桌子兩邊都各放兩張明清時樣式的椅子。廖铖和陳曦一進門，還沒等服務員引路，就直奔二樓的一個小包廂，服務員隻好跟在後麵。雖然說是包廂，但是也隻能夠容納六人坐；和一樓的區別也隻是邊上被幾塊屏風隔著而已。
廖铖跟陳曦各坐一邊。服務員剛準備遞上手裏厚厚的那本菜單，還沒翻開看陳曦就先開了口：“我要一個牛腩蘿卜煲套餐，外加一杯蘆薈汁，謝謝！。”服務員見狀知道是熟客，就收起菜單，在手裏的點菜機裏按了一會，扭頭看著陳曦。
“我等一會兒再點。謝謝！”
“你怎麼不點？！”廖铖問。
“我…”陳曦剛要說話，拿在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你到了是吧？我們就在樓上。”陳曦一麵說著，一麵站了起來，走出去，站在二樓的樓梯口朝樓下揮了揮手。
申屠跟著陳曦走到小包廂門口，三人一照麵，氣氛馬上變的緊張起來。廖铖扭頭瞪著陳曦。
“你別瞪我！”陳曦說，“老板吩咐的，讓我們跟新同事好好的交流一下。”
廖铖簡直要恨死了……
申屠也很別扭，看了看陳曦，在廖铖對麵慢慢坐下，又把手裏提著的東西放到空位上。三個人就尷尬的坐著，直到廖铖的菜上來，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白天看到廖铖和申屠見麵時的樣子，陳曦就大概已經猜出申屠就是那天陳曦撞的人。
生命真的好精彩，場麵真的好尷尬……
“這……你新買的手機啊？”
大概是真的覺得再這樣下去就要憋瘋了，陳曦隻好找話題。可是好死不死，偏偏恰巧哪壺沒開卻提了哪壺。
“噢，前幾天手機摔壞了，剛路過個手機店，就順便去買了一個。”
既然陳曦問起來，申屠也就直接如實回答了，一點也沒有挑事的心思。可即便如此，他說完後還是不自覺得看一眼廖铖一直低著頭的廖铖。
廖铖雖不是那種錙銖必較的人，但怎麼聽都覺得這話像是說給她聽的，於是大小姐的那股勁又衝了上來，抬起頭，冷冷的說：“不就一手機嘛，加上那天醫藥費一共多少！？我現在就雙倍給你！”
“你……什麼意思啊？”申屠憋紅了臉。
“沒什麼意思啊！我認倒黴唄！”廖铖卻步步緊逼。
“我靠！是你認倒黴還是我倒黴啊？！”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廢話！當然是……”
“你有完沒完啊？”見苗頭不對，陳曦趕緊攔住廖铖：
“人家又沒說怎麼樣，這都同事了，又不是小孩，哪有那麼大的仇恨啊？”掃了兩個人一眼，“我看你們在公司見麵時的眼神就不對……你們這麼死磕那以後還怎麼工作啊？！”
雖然已經是同事，但是申屠萬萬沒想到陳曦會用這樣的語氣講話，分明是幼兒園老師訓斥小孩的口氣嘛…
…
還真是……一點都不生疏啊……
這頓飯也真是吃的陳曦心力交瘁……一整個晚上，她都在廖铖跟申屠之間周旋，心裏一度暗暗發誓，除非他們握手言和，否則，打死也不會再跟他們一起吃飯了！
廖铖坐在車裏，看看手表，這個時間可不是回家的點，於是撥通了張楠的電話。
“喂！下班了吧？！我現在過去接你，陪我去買衣服！”
“你還買衣服啊？你的衣櫃都快堆不下了！”
“哎，心情不好！化憤怒為欲望！今天我要大開殺戒！”
“又怎麼了你？”
“見麵再說吧！”
“好吧，那我在門口等你。”
申屠回到家裏，坐在沙發上。他看看四周，開始有些後悔，後悔當初為什麼非要租個這麼大的房子。
也許……還是希望有一天她會過來看自己吧…
…
可是就算她過來，難道還會跟自己住在一起嗎？房間安靜的可怕，仿佛像是個靈堂一樣，祭奠著哪些自己不斷憧憬其實早已失去的愛情…
…
站起身來，把那張已經放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東邪西毒》放進影碟機裏。電視裏傳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音樂和畫麵。躺在沙發上，像個神經病一樣的跟著電視念旁白。
人生……真的是，了無生趣啊！
“誒～！你看這件怎麼樣？”商場的一家品牌店裏，廖铖穿著一件黑色的小西裝從試衣間裏走出來。
通常這種店，隨便拎起一件衣服就是張楠幾個月的工資；如果不是跟廖铖一起來，她自己是打死也不會走進去的。
“還可以吧！”張楠坐在沙發上，無力的抬起頭看看廖铖。“你不是有兩件這樣的小西裝了嗎？怎麼又買差不多的啊？！”
“這款是我們品牌今年春夏最新設計的款式，下午才到的貨，不管是麵料還是裁剪方式都是我們獨有的，而且我們是限量的，全國隻有5件……”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的導購小姐微笑著說。
“嗯！”廖铖使勁的點點頭，“確實不錯！誒～！你看你看”，轉過身來，“這件的扣子跟我那些都完全是不一樣的，這扣子做的真不錯！”
“我看都差不多……！”張楠悠悠的說，好像已經體力不支了。“就一個扣子不一樣而已嘛！”
聽到這句話，廖铖又轉過來坐到張楠身旁：“什麼一個扣子不一樣而已！？我跟你說，這種細節之處才是最能體現品牌價值的地方。衣服其實就跟男人一樣，細微之處見真情，用心不用心完全是兩回事。就好像男人，他對你用心，你就會對他動心，哪怕他隻有一個亮點，你也絕不能放手！”
張楠看了一眼，不以為然：“哪有像你這樣的啊？漂亮的衣服多了去了，有亮點的男人也多了去了，你忙的過來麼！？”
“我又不是全要！你不都看見了嘛，我喜歡的款式都大體上差不多，這就代表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相對於男人來說，我心裏也有一個基準，就是：我選的這個人和我必須有一些相互都認同的價值觀，而且這個價值觀是要能夠主導我們未來的人生的，這是基礎；就像文化可以存異，文明必須求同。不然，寧缺毋濫！單從這一點來看，我也是相當專一的一個人！”
張楠噗嗤的一聲笑出了聲來，“呃……真是受不了你，買個衣服都能扯出一大堆無聊的東西！”
“哎！”廖铖轉而做歎息狀，“不做無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啊！”
“誒呀～！你別裝了！快點付錢回家，下次再陪你逛吧！我都快要累癱了！”張楠全身酸軟，快要被她折騰死了。
“OK，小姐，埋單！”
申屠半夜在沙發上醒來，電影已經放完了，房間裏又恢複了死氣沉沉的樣子。擦掉睡覺時流的口水，看看手表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桌子上還放著今天剛買的手機，申屠從盒子裏麵拿出來，又從原先的破手機裏拿出sim卡放進新手機裏。
開機，收到一條短信：
尊敬的用戶，用戶136xxxxxxxx在10：31分撥打過您的手機1次，請盡快回複。
看著短信，申屠嘴角微微的揚起一絲笑意。
公司的新片開始準備，廖铖，申屠，陳曦在辦公室討論方案。
“客戶已經選定了我們的創意，合同我也已經在擬了，下午就會發給客戶。後麵可能就要準備起來了。”
看看兩個人好像都沒什麼反應，陳曦接著說。“一會兒我會把客戶的一些額外要求，和他們特別關照在片子裏要再突出一些的產品特性資料給到你們，你們都看一下。現在好像他們對這幾個點也挺糾結，不知道後麵會不會還要求改動。”
“我不想再看那個了……再看我就要瘋了……”
廖铖痛苦的哼哼，然後又坐起身子，把腳本甩到桌子上，“還要怎麼突出啊？！再突出就幹脆直接把那句旁白念上十遍就好啦！30秒的廣告，剛好十遍念完，還要拍什麼啊？！”
“那也我沒辦法，反正我就是傳達客戶的意思，具體的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
申屠全程就看著他們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
會議結束後，回到辦公室裏，申屠站在窗前看愣愣的看著窗外。
申屠部門還有兩個小兵在一個辦公室裏，除了申屠的桌子是那種半包圍式的大桌子之外其他都是屏風式的辦公桌；申屠坐在最角落裏麵。
他喜歡這樣的布局，因為他從小就有一種強烈的、神經質的“不安全感”。就連坐公交車，他也喜歡坐在最後麵一排的最角落裏。以前讀書的時候，他就有這種怪異的感覺；總覺得會有人拿著機槍突然闖進教室來對著人群掃射，如果坐在門口，那肯定是第一個死的。所以每次排座位的時候他都希望老師給他安排在最後排的角落或者是靠牆的位置，盡管這個願望對當時個子全班倒數第一的申屠來說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幹嘛呢？”陳曦站在申屠的背後，手裏拿著一疊裝訂好了的文件，“思考人生啊？”
“什麼‘人參啊’？！還‘鹿茸’呢！就我這混吃等死的樣，哪有什麼人生可以思考…
…”
“我看你有時還挺“深沉”挺有‘文藝青年’的樣子的啊！”
“我？想文藝也文藝不起來啊……我最多也就是有那麼一丁點的詩人氣息，腦子裏可沒有他們那樣的才華。”申屠一邊跟陳曦貧嘴，一邊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哎？
你是……在誇我還是罵我呢？”
陳曦笑笑，把手上拿的那一疊文件遞給申屠。
“喏，這是阿仕頓的創意跟腳本，客戶那邊對製作團隊沒有什麼要求，老板的意思是我們內部消化，你先看看，到時我們再跟Sally開個會，討論一下團隊配備跟場景的問題。剛才我看你門好像也沒什麼心思討論，就先散了，不過……”陳曦頓了頓，“要是我們自己做的話，就要找個時間跟Sally一起把一些東西都先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