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剛拂曉,那個金色的熟悉身影堪堪露了點魚肚白,月色還未褪盡,零落的星點還懸掛在天空上打哈欠,山林大荒中隱約透著點微光,但是林中的景物還看不真實,朦朦朧朧,在這種晝夜更替的當兒甚至比月明風清的午夜更顯幽暗,茂密的叢林光影交映,蘆草陰翳之中能看到小溪的涓涓細流,一麵透出晨曦的淡金,另一麵還將月夜的暗藍藏掖。盡管時辰尚早,可一些聰明的小動物已經在小溪的上遊尋找水源和食物了,知道為什麼嗎?大荒山林中白天偶有幾隻凶獸出沒,夜晚更是獵食者的天堂。但在淩晨,再凶猛的野獸也會勞累在一夜的奔波中,比如,他們會稍稍打個小盹,順便修理修理自己的獠牙,小憩片刻,那麼理所當然的,這時候就是大荒中少有的安全時間段。
本該鴉雀無聲的時段,山間的密林卻時不時傳來驚飛的鳥叫聲,隻見一個黑影極速地在樹的枝幹間躥躍,像是叢林中生活的人猿,在這片樹林中催起了一陣綠色的小雨。
看似破舊實則富有內涵的麻衣,勾魂奪魄般精致的血瞳,在暗金色晨光的映照下散發出更為迷人的色彩,卻如同一朵帶刺的玫瑰,裏麵藏著一股比阿修羅還要危險的氣息,森然的骨臂緊握著嗜血的妖劍,這不是雲天又是誰?
平時總是溢滿笑意的麵龐此刻是何等的嚴峻,仿佛在麵臨著什麼巨大的考驗,木靈現在不在,那個可靠的身影不會在幫他守住後路,他絲毫不敢有半點馬虎,尤其是這片草木茂盛的林地,枝幹下四周都是半個人高的草叢,即便現在一點波瀾都沒有,但誰知道那片看似平靜的草叢裏究竟藏了多少隻猛虎,誰又知道前方又有多少隻沉睡中的獵豹等著他?抓住了大荒中最為安全的時段,雲天自然得趕緊穿過這片危險的地域。
朝陽斜斜地射入林中,被如簾幕一般交映的枝葉給剪成斑駁的細影,雲天默默地加快腳步,林間的綠雨下得更大,還刮起了不小的風,隻見他的寶劍上已經沾染了明顯的血滴,很明顯是有幾個異常狡猾卻又運氣不好的狩獵者在突襲雲天的時候丟掉了性命……
既然身上沾了血,雲天更加不敢多做停留,生怕這些鮮血會吸引更多的毒蟲猛獸。
可所謂欲速則不達,就在雲天踏著樹枝穿越樹林的過程間,他的雙腳不慎踏上了一根已經存在裂縫的枝條,踩上去的同時樹枝也斷成兩半,腳下沒有了支撐,雲天頓時失去平衡,一頭栽向那片雜草叢生的大地。
這還不算完,於此同時,地上足有一個熱氣球大小的蜜桃形狀花苞,此刻竟是突然打開了沉睡的花瓣,那裏麵居然長滿了猛獸撕咬獵物的獠牙,豆芽黃的液體聚成了液珠在裏頭成股流下,像極了一隻暴龍王的血盆大口,原來是一株饑餓已久的食人花!
大口在雲天落下的瞬間猛然閉合,鋸齒相撞發出“啪”的一聲,緊接著迎來的是一片森然的死寂……一個輕微的閃失就直接墜入虎口,真是令人觸目驚心的一幕,這片寂冷的深秋密林,也散開來一片涼意……
“好險……幸好我留了個心眼。”在另一截堅固的樹枝上,一團暗色的血霧逐漸幻化成人形,一件醒目的麻衣幾乎是此人帶來的第一印象,那人悻悻然地看了眼閉合的食人花苞,以及自己被扯掉的麻衣一角,不由得一陣後怕,冷汗連連,隻見自己左肩上被咬出了一個血洞,裏頭還在源源不斷地滲出鮮血,但是雲天好像都察覺不到這種刺骨的痛意,完全沉浸在剛才的凶險之中了。
剛才那種情況,要不是自己反應快,即使有在多的妖力也救不了他,小靈若是在還能用藤條拉自己一把。可在這片大荒,是我一人在獨行,怎麼能再去依靠他人?這次去鬼門關走了一遭,那裏刺鼻的腥氣已在雲天心裏敲響了警鍾。
“造福自然是件很偉大的事情,但我並不想將身心都奉獻給自然!”雲天心有餘孽地自言自語,轉而繼續加緊時間趕路,盡管他並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往何方,但是有一條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自己絕不能在這片危機四伏的大荒中多做任何停留。
驚飛的鳥獸灑下簌簌墜落的亂葉,潺潺的小溪獨自唱著寂幽的寒曲,身前是萬丈霞光,身後卻是一片隱藏在密林深處的暗影,那其中好像總有那麼幾雙冒著紅光的眼睛在盯著他看,可每次他一回頭,就隻剩下了一片空蕩蕩的灌木林,葉片隨著深秋的寒風沙沙作響,沒有半點****的影子,可那種被人追蹤的感覺卻是那樣真切,而他再次轉過身去時,那種感覺就變得更為強烈了,好像一隻從黑暗中伸出的手將他的心靈抓住了一般。雲天別無擺脫的辦法,隻好加快自己的腳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