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卡拉奧特蘭之燈(2 / 3)

良久,草間的一隻幹枯的蝙蝠屍體忽然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漸漸蠕動起來,慢慢的爬到鄰近的一具吸血鬼幹屍上,順著衣襟的縫隙鑽了進去!周邊的諸多恢複一點生氣的吸血蝙蝠的幹屍,也在最短的時間內尋找著最近的宿主,瘋狂的鑽入那一具具吸血鬼幹屍體內。

一聲聲鬼哭的哀鳴令這鬼殺荒原上一時間愁雲慘淡。

“愛華德殿下,饒命啊!”

“愛華德殿下,小人願做您一世忠實的奴仆,請饒過小人吧!”

哀嚎聲中,一隻隻吃飽了血肉的蝙蝠從宿主的體內鑽出來,撲騰著肉翅飛到空中,光影流動中變成那個英俊的吸血鬼親王愛華德,愛華德仰天長笑道:“獻饗於本王,是爾等的榮幸!如要活命,便去進攻那裏,那裏有無窮無盡的豐盛美食,並可建立無上的功績,那是爾等榮升的階梯!”愛華德遙指著那一座並不遙遠的城市,鼓動著這些瀕死的吸血鬼們。

“愛華德殿下所言不錯,與其在這裏等死,不如去那裏尋個活路,雖然有可能是死,但總有繼續活下去的希望!”一個老年吸血鬼大聲道。

“戰鬥吧!那裏有我們的世仇!”一個吸血鬼附和道。

“說的好,戰鬥吧,血族的子民!”愛華德流露出讚賞的神情,身後的披風一振,化為兩隻龐大的翼翅,撲棱棱振飛而去,一瞬間便消失在血色的月影中。

於是,大批的吸血鬼們相互吆喝著,向著那一座並不遙遠的城市奔襲而去。

魔域的曆史發展到這一刻,血族與其他種族的戰爭全麵爆發,因為血族從來是躲在日光後的陰影中秘密行事,這一次居然甘冒天下之大不韙,正麵衝突各種族的聚居地,發起不二存的決死戰,這背後隱藏的真正原因,知曉的則並不多。許多弱小的種族被血族毀滅殆盡,一些強大的種族也損失慘重,而同樣,血族也遭受了極其慘重的打擊,最後被迫退回少有人跡的蠻荒邊遠之地。

“那裏是死地,愛華德在蠱惑我等!”一個千年古僵發泄著不滿悄悄和幾個親信說道,他遙指著遠處一座高高的塔尖繼續道:“去那裏,去那裏!倘能得到血皇陛下的恩寵,或可躲過此劫!”一些僵屍和吸血鬼們欣然附和,或爬或行,迤邐向遠方的那一座高高的建築進發。

那建築乃是一座崔嵬高大的教堂,銳利的塔尖直欲刺穿蒼穹,這殿堂設構每一個細節都顯得精巧而華麗,潔白的大理石的外表,細膩而繁複的紋飾,高大的柱廊,凸顯一派莊嚴華貴之氣。隻是在曆遭多次戰火之後,此地便蒙上鬼殺之名,終為吸血鬼一族霸占。

陰森的教堂之內,昏黃的燭光隨風搖曳,幾乎隨時都會熄滅。

百數級漢白玉的石階向上延伸,最高的頂端,高大的玉石鑲嵌的寶座之上,一個衣著華麗的王者懷中抱著一個妖豔的女子,手持一個高腳杯盞,杯中酒液殷紅如血,正欲飲間,那妖豔女子個個嬌笑道:“王上,這幾日吸食那極品處子的元血,想來修為更是大進,不如……不如就將那法則賜予婢子,待婢子修為精進之後,複可為王上尋遍世間佳麗,你我富貴尊崇,共享逍遙永生之樂,如何?我的王上。”那妖豔女子柔聲求道,更顯得嫵媚動人,不經意間,露出唇間兩顆尖尖的犬齒,便顯出十分的妖邪。

王上的唇間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緊緊摟一下懷中的寵姬,哄道:“法則事小,隻是時機未到,倘輕傳與你,那便是禍害,我的幽蘭愛姬!”

二人正卿卿言語間,那王上的臉色忽然凝重起來,口中不斷重複道:“該來的總要來的,既來了,便貴如吾等,又能如何?便縱有萬年的修為,又能如何?”他暗下思忖,多年來遠遁他方,來到這鬼殺之地,便欲尋求一方庇佑,隻是,隻是那地魔皇阿曆克斯,真的能給予自己庇佑麼?

那血姬幽蘭嚇得在那王上懷裏簌簌發抖道:“王上救我,王上救我!”

王上啞然笑道:“天罰至此,誰能庇佑?休說爾等,便是本皇又能如何?”

那王上一時間計上心頭,口中念念有詞,那血誓之言深入精魂,自是靈驗無比,誰知反複念了數遍,竟然無一絲一毫的動靜,一團怒火自胸間熊熊燒起來,口中罵道:“四大親王居然拒不聽召喚,此等賊子,他日須留不得的!”

那王上推開血姬幽蘭,杯盞一擲在地,白皙的雙臂伸向空中怒吼道:“隻是吾便不服,偏是吾萬世為奴,爾等卻高高在上,生殺予奪,隨意索取,吾縱是死,也誓要向汝等必討還一個公道!”

此時,那從四方而來的吸血鬼們俱環繞在教堂四周哀嚎,懇請血皇陛下給予庇佑。

那高大的門戶轟然洞開,幾隻高大威猛的幽冥血犬急撲而出,呼吸之間便將一群老弱的吸血鬼撕成碎片。

“血皇陛下饒命啊!吾等是您忠實的奴仆,吾等前來非是叨擾,隻是想宣誓效忠於陛下,祈求陛下的憐憫.”

那吸血鬼們萬般哀嚎,依舊被那些幽冥血犬驅趕的風流雲散,說不得哭哭啼啼逃向遠處。

天空中的血色愈發顯得濃重,石碑荒塚間,那些殘餘的吸血鬼們抱頭哀鳴,一會兒便如傀儡木偶,血肉的肌膚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幹枯下來,最後變成一具具幹屍狀,口中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其狀卻是慘不忍睹。

教堂深處,昏黃搖曳的燭光中,血皇發出不可抑製的悲吟,一輪輪看不見的血色光暈不斷地從身體下方向上方傳遞,豐潤光澤的肌膚以難以形容的速度枯萎下去,血皇伸手扯下幾縷卷曲的長發,發出痛入骨髓的呻吟。難耐之際,血皇一伸手將血姬幽蘭抓在手中,張嘴露出森森的兩顆犬齒,忽然狠狠咬在血姬幽蘭潔白的頸間。

絕望中的血姬幽蘭發出聲嘶力竭的怪笑道:“這便是你我的宿命嗎?血皇迪瑪爾,你苟且一時,卻逃不過一世,你將不得好死,直至灰飛煙滅!哈哈…哈……嗚嗚……嗚…”

血的精華不斷地從親王級別的血姬幽蘭的體內傳輸出來,血皇迪瑪爾的衰老似乎趨緩,然而那神奇的光暈卻傳輸的越來越快,不斷地將他多年的修為毫不留情的抽走!

“修為越高,抽取的越快,這是我血族的宿命,宿命!隻是,吾如何能甘心!”血皇的心中在恐懼的呐喊,忖思間,便想到那高高在上的地魔皇,心中便有萬分的怨尤,那上位者的許諾難道隻是一時空言?

絕望之中,迪瑪爾十指一鬆,血姬幽蘭的殘軀啪的一聲落在地上,頃刻間化為四分五裂的碎骨!

“迪瑪爾,你居然懷疑朕的許諾並生出怨懟之心?罪在不赦,其心當誅!”

審判者的言語在寬闊的殿堂之中如鍾鳴般響起,迪瑪爾心頭一驚,向高大的門戶間遠遠望去,便看到一片幻光,陸離變換的光影中,一個高大的身影由模糊而漸漸清晰起來,繡著暗金花紋的鬥篷在風中獵獵作響,魁偉而修長的體軀,黝黑閃亮的甲胄上裹卷著氤氳的煙氣,威嚴挺拔的冠冕如山嶽一般聳峙,而一張精致而詭異的麵具覆住那從不示人的威儀,顯現出無與倫比的王霸之氣!

“陛、陛下…...”迪瑪爾一時間驚若木雞,不知所言。

高大的身影一揮衣袖,一圈圈幽藍色的光芒如漣漪般擴散出去,幾乎擴展到這教堂方圓百裏之外!光圈所過之處,原本已近乎瘋狂的吸血鬼眾瞬間安靜下來,那種精血被抽離的痛苦即刻消散,似乎來的快,走的更快。眾鬼迷惘的望著眼前神奇的景象,忽然一起伏地叩首,在他們心中,此舉必是血皇的恩惠!

“血皇陛下恩布四海,澤被蒼生,吾等將誓死效忠於您!”

“陛下終究沒有拋棄我等!”

“陛下的仁慈之名將萬古永存!”

荒原亂塚間,眾鬼欣喜如狂,紛紛手舞足蹈,那珍藏多年的血釀也被取出來豪飲,呈現出一派群鬼亂舞之景。

高大的阿曆克斯皇揮手之間已在方圓百裏之內布下一個結界,完全將那種奇怪的精神咒力隔絕於外。此時,大殿尖頂之上一個詭異的身影盤旋而下,少時早滾伏在那高大身影的足下,發出顫抖的諂媚之音道:“地魔皇陛下萬安!血族親王鄧加拜謁來遲,尚請恕罪!鄧加將誓死追隨地魔皇陛下!”話音未落,依次有三個詭異的身影破空而來,紛紛拜伏在地魔皇阿曆克斯的身前。

“血族第一親王埃裏克參見陛下!”

“血族約頓參見地魔皇陛下,約頓將誓死效忠陛下!”

“愛華德參見地魔皇陛下!”

轉眼之間,四大親王紛紛現身,不遠處,血皇迪瑪爾看在眼裏,隻覺得牙齒發寒,便縱有萬種憤怒,時下卻發不起來。

“起來吧!”地魔皇一振衣袖,淡淡道。

四大親王聞言,恭敬的侍立一旁。

“爾等既效忠於我地魔一族,便不得有二心!否則本尊萬裏之外可輕取爾等性命!”地魔皇森然道,他冷冷的看著不遠處尷尬的血皇迪瑪爾,那毫無人間煙火氣的嗓音複又響起:“血皇迪瑪爾,爾罪有三,其一,身懷二心,首鼠兩端,是為不忠;其二,統領血族不力,導致各方勢力離心離德;其三,忝列我地魔族十王之末,食朕薪俸,當盡忠盡職,卻屍位素餐,目下朕之大軍不日將遠征芬葉城,爾卻拿不出一支強大的軍隊來!諸罪並罰,其罪當誅!”

“陛下饒命!微臣實有不言之苦衷,懇祈陛下諒察!”血皇伏地跪拜不起。

四大親王聞言,麵上皆露出幸災樂禍之色,心中各自計較,正欲曆數迪瑪爾多年來的罪過,卻見光影一晃,地魔皇已瞬移至那一堆枯骨之前,地魔皇五指一張,幽藍色的真息源源注入那堆枯骨之中,那種強大的力量頓時生死人而肉白骨,一輪輪的光影中,一具豐盈而婀娜的身影漸漸浮現,雪膚花貌,金發藍眼,光鮮如新的白紗裙,容顏更勝於從前,赫然是重生後的血姬幽蘭!

“血姬幽蘭叩謝陛下重生之恩!自今日始,幽蘭生存的唯一目的便是效忠於陛下,至死不悔!”血姬幽蘭伏在地上哽咽道。

“自今日始,血姬位臻血後,迪瑪爾原有權位與血姬共享,二人共參血族之政,但有言辭,可直接上奏於朕。爾等當同心同德,戮力行事,共同為朕打造一支強大的血族戰隊!目下戰事迫在眉睫,倘若再有內訌,朕定斬不赦!”話音未落,地魔皇高大的身形早已消失不見。

片刻間,迪瑪爾直覺得天旋地轉般一陣暈眩,定了定神,隻覺得體內修為竟然被抽取近半,心中不免駭然,驚的是這地魔皇不經意間輕易掠走他的修為,行事手段當真匪夷所思,卻猶如快刀斬亂麻,端的是幹淨利落、不留餘地!敬畏之餘,又是一番慶幸,算來自己在地魔皇的心中尚有一番利用價值的,說不得日後將功折罪罷了。

這一出戲來的太過突然,四大親王怔怔而立,少時,訕訕彙聚到血皇迪瑪爾的身邊,麵上的表情極其自然和親切。

“滾!”迪瑪爾發出獅子一般的怒吼。

“陛下既然心情不爽,小臣改日自來賠罪。目下族內尚有些家事未收拾,就此告辭!”約頓臉上皮笑肉不笑,一雙肉翅自脅下橫生而出,撲棱棱振飛而去。其餘人等亦訕訕告辭,走的比風還要迅捷。

“一群巧言令色的小人!”迪瑪爾口中怒罵道。

“道貌岸然,假公濟私,莫非爾等不是一群醃臢的同類麼?!”血後幽蘭反唇相譏,一朵雲似的飄飛到那華貴的王座之上,盡情的體味這上位者的無上感覺,而今日死而複生,幾疑是夢中一般,精血隨意流轉,隻覺得體內的力量比先前強了十倍都不止,心情一時間好到不能再好了。

“血後教訓的是!”迪瑪爾滿麵的尷尬,居然鞠了一躬,隻覺得二人之間有些尷尬,躊躇之際,輾轉來到後殿,悄然走到一個幽暗不見光影的空間處,當空劃出一個奇怪的光符,噗的一聲撲入大理石的石壁中,但聽喀喇喇的一陣聲響過後,顯出一處暗門,迪瑪爾一步跨入後,身後的門戶複緩緩閉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