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潛將戒尺拿在手裏,輕輕摩挲。
千赫學宮無數歲月屹立不倒,自從他掌權以後,隻親手教出來兩個弟子。
墨燕,墨羽。
這兩個孩子出身清白,父母都早已經離世,是他千挑萬選才收進門的。
可惜,年輕時候,自己事情忙,對兩個孩子除了修煉,其他的都沒仔細教養。
一不留神,孩子長偏了。
如今,墨羽身體弱,劍修甚至一階都達不到。還在他修行音律還有些建樹。
墨燕雖然修行方麵樣樣精通,但鑄下大錯,這些年連叫他一聲師父的資格都沒有。
墨潛不說話,墨燕也沒有敢把手放下去,就隻恭敬的舉著。
這麼長時間過去,整個手臂都是酸痛的,但他不敢動彈。
他怕極了宮主的脾氣。
“手伸平,袖子挽起來。”
片刻後,他聽到了墨潛的命令。
心下一緊,手上卻快速行動了起來,雙手輪換著將袖子卷了起來,露出少見日光的小臂。
兩隻手攤平放在眼前,與肩齊平。
每一個動作都做的十分標準,即便苛刻的墨潛也挑不出錯來。
“我說了什麼?”
墨潛並沒有急著動手,隻是淡淡問道。
這在千赫學宮,叫做問責。
一句一句的問,問一句責一下。
墨燕動了動嘴唇,恭敬回答:“宮主命令,活捉薑溶。”
尺子猝不及防的落下,落在掌心。
疼痛倏然炸開。
墨燕手指微曲,卻還是生生忍住了想要縮回來的手。
宮主的責罰,向來容不得躲避半分。
“你怎麼做的?”墨潛再問。
“墨燕無能,薑溶自爆。”
墨燕再次重複了一遍這件事的結果。
確實是他無能,沒有想到薑溶寧願自爆也不願回到學宮受審。
這事他無可辯解,隻能生生受著這份疼。
師父……宮主……
可否稍微輕上半分……真的很痛。
心裏再怎麼苦求,表麵上墨燕卻依然伸直了手,隻有指腹微微顫抖。
太痛了,僅僅兩下,他就想把手藏起來。
然而墨潛並沒有接受到信號,他繼續問道。
“原因?”
他能讓墨燕出手,總是有七八分把握的。
如果這點兒掌控力都沒有,他哪有資格做學宮的掌門人。
“墨燕……墨燕……大意了,沒想到……”
剩下的話也無需說了。
大意這樣的錯墨潛是不許他犯的。
無論做什麼事都要做萬全的準備。
師父的教誨,他其實一直都記得的,隻是最近心情屬實有些低落。
才會……
這樣的解釋說了也不過是討打,墨燕乖順的閉了嘴。
果然,墨潛聲音冷了好幾個度:“大意了?沒想到?”
這次放過了掌心,尺子落在了手臂上。
結連三下。
手臂的皮膚本來就比較細嫩,這不留手的三下徹底打疼了墨燕。
墨燕條件反射的收回手臂,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徹底觸怒墨潛。
“師父,弟子錯了,您饒弟子。”
他太緊張了,一時錯言,又叫上了師父。
墨潛臉色更沉,毫不猶豫的一巴掌甩了過去。
墨燕眼裏疼出了淚花,卻不敢生出怨懟之心。
他再也不能喊墨潛一聲師父了。
這是千年前那場禍事後,墨潛一巴掌一巴掌教給他的規矩。
可他忍不住,在疼痛時,在委屈時,總忍不住叫師父。
不僅沒有喚醒墨潛的心軟,反而白白吃了不少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