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燕被關在千赫學宮的仙牢裏。
師父的責罰固然狠戾，卻沒有傷到他的根本，隻是要重新開始修行罷了，這是他該受的。
沒想到第一個來看他的是根基全損的墨羽。
心裏已經被愧疚填滿。
一聲師兄。
墨燕神色溫和了許多。
墨羽蹲在他麵前，病弱的臉上越發蒼白，他沒有罵他，還是柔和的喊他師兄。
不由想起，小時候的墨羽，他們二人都是不滿十歲就跟著墨潛來了千赫學宮。
墨潛忙，他和墨羽每天一起吃飯睡覺，一起上學修煉。
墨羽從小身子弱，但卻十分愛玩。
被他拉著，他們一起捅過師父養的蜂窩，抓過大長老養的靈兔，摘過五長老養的千年雪蓮。
也一起挨過師父和幾位長老的混合打。
少年墨羽嬌氣但愛作死，一罰就哭，一好又非要拉著他一起折騰。
如今，長大了……他們卻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墨羽伸出手背，撫在墨燕的左側臉上，沒有規律的輕輕滑動。
“師兄在想什麼？”
墨燕垂眸，聲音很輕：“阿羽，輕點兒。”
他知道墨羽不可能是來敘舊的，他的師弟，如今怕是恨極了自己。
怪不得任何人，若他是墨羽，他也不會對傷他的人留情。
隻是……
輕點兒好不好，他真的很怕痛。
墨羽眼眶酸澀，不由得回憶起從前，他們倆一起被師父責罰。
明明那麼怕痛的墨燕會在墨羽抹眼淚的時候，一把抱住墨潛的大腿。
哭唧唧求情：“師父輕點兒，阿羽還小，阿羽會疼的。”
哪怕被師父多打幾下都不放手。
稚嫩的“師父輕點兒”和如今低沉著嗓音的“阿羽輕點兒”幾乎重合。
墨羽手指抖得厲害，小時候的墨燕會努力的做好一個小師兄，竭盡全力的保護他。
可……他們又是如何走到如今這一步的？
師兄。
我的好師兄。
小時候你明明疼我寵我，為何會對我下如此狠手？
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墨羽顫抖的手合攏，不留力氣的一巴掌甩在了墨燕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在空氣中回響，墨燕下意識的伸手捂臉，卻被墨羽拉開了手。
又是一巴掌，同樣的位置，墨燕眼底溢出委屈，緊緊咬唇。
墨羽不言，手指輕輕撫上墨燕臉上的指印，慢慢按揉。
“師兄，這事不是出自你本心是不是？你有苦衷對嗎？”哪怕是你騙騙我好不好？
隻要你解釋，哪怕漏洞百出，我也信。
墨羽至今還是不能相信，向來對他最溫柔的師兄最後會傷他最深。
本來還有幾分的委屈的墨燕此時心下大慟。
他聽出了墨羽的言下之意，他這個師弟向來是赤子之心，掏心掏肺待人。
可惜他辜負了墨羽的好意，沒有苦衷，是他罪無可赦。
墨燕囁嚅著說不出一句話，他不能為了逃避責任而去欺騙墨羽。
師父說得對，失手擊出那全力的一掌後，他們之間就再也不能挽回了。
“阿羽，我……我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無可辯解，失手又如何，最終還是他在那一刻起了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