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鴛將目光從無憂海上空收回,眸光閃了閃,臉色忽然微微一紅,期期艾艾道:“就是,就是那個,我那時在人界好像生了個孩子,那孩子,那孩子……”這個問題,若是依照人界那個趙漓鴛的秉性,絕對不會羞澀到這般地步。可她現在不是人界那個趙漓鴛,而是兼有仙凡兩界成長經曆的趙漓鴛,那兩種截然不同的成長經曆交彙到一起,真是說不出的別扭,說不出的怪異。
這回酒鴦終於是聽懂了,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狀,道:“原來你是說你與六哥在人界生的那個孩子呀!”
“哎呦,你小聲些!”漓鴛連忙伸出手去捂她的嘴,與此同時,緊張兮兮的東張西望看有沒有偷聽的,有些氣急敗壞的道:“我哪裏是要問那個,我是想問,靈胎能不能夠生孩子!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一向都是求知若渴。”她這原本是要提醒酒鴦小聲,殊不知自家說話的聲音比酒鴦還要大。她話音一落,隻聽到四麵八方,嗖嗖嗖一陣響動,二人周圍圍了一大圈愛聽八卦的精靈。她頓時惱羞成怒,惡狠狠的一招密菩印打出去,精靈們瞬間閃了個精光,除了一個愛好八卦勝過生命的還在,立在二人身旁的岩石上兩眼灼灼直視著她倆。她氣勢洶洶的衝到那個精靈麵前,一把提起其後領,狠狠的扔下了靜水崖。
酒鴦笑的花枝亂顫,指著她說道:“你害什麼羞,你說你倆連孩子都有了,還有什麼好害羞的!”
漓鴛臉色紅的好似火燒雲,氣狠狠的瞪她一樣,道:“別瞎扯了,快些回答問題,你若再這樣笑下去,信不信,我將你也給扔下去!”說著作勢就要去提酒鴦後領。
“別,我不笑了,再也不笑了!”酒鴦避開她的手,忍住笑,盡量正色道:“原則上來說,靈胎是可以懷孕的。不過,一般都會胎死腹中。就算僥幸生下來,那孩子與一般人類也不同,血肉乃靈胎衍生而來,魂魄亦是母體的一部分,就是分身。所以,那孩子的依賴性極大,要麼戀母,要麼戀父,要麼戀師父等等,隻要有可能戀上的都可能會戀上。無論到什麼年紀,都總是服從和依戀所依戀上的人,在心理上永遠無法斷乳。這種行為在人類眼中,真是有夠變態,其實不要說人類,就是我們神仙看著也……”說到此處,她忽然頓住,瞥了眼表姐那越發陰沉的臉色,趕緊岔開了話題,道:“那個,你肯定很想看看你在人界的那個孩子,嗯,靈胎生下來的孩子,一般都是聰敏伶俐,極為討喜的。”
漓鴛沒有說話,但是那越來越光輝的母性眼神,已經將她的內心世界暴露無遺。酒鴦趕緊從袖袋中取出一個蜜色的荷包,將荷包打開後倒出來一顆黃豆粒一般大小,無色透明的珠子,那珠子在陽光下炫彩奪目好似千年翠鑽。酒鴦將這顆透明珠子放在手心,口中念了一長串咒語,瞬間珠子長大了數倍,變作一麵明晃晃的鏡子。她比劃著說道:“這個叫滄海鏡,此鏡有兩麵,一麵前塵,一麵前途。隻是,此鏡在萬年前收服後冗時已經殘破,前途已不可求,隻能夠知曉些前塵。”說著將滄海鏡遞於漓鴛,很是大方的道:“前塵往事皆在此鏡之中,你想要看什麼,盡管看就是。”
漓鴛兩眼直勾勾盯著那麵鏡子,心情是既緊張又激動,手心止不住的冒冷汗,下意識的將兩手放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擦了又擦,擦過來擦過去,那汗水總也止不住,將一身上好的絲質長袍揉的皺似八十歲老太太的臉,方才顫巍巍的伸手過去接。酒鴦皺了下眉頭,待她伸手來接時,將滄海鏡往後縮了一下,用了告誡的語氣說道:“鴛鴛姐,六塵皆為虛幻,隻可略為鑒賞,千萬不可較真。”
漓鴛語聲極為飄渺,道:“我知道,何須你多說。”她顫巍巍的接過鏡子來,閃到了避風處,登時心跳如擂鼓一般,半晌方才強自鎮定,緩緩看向那麵鏡子。那鏡子裏,隻見她先是伸出手來對著鏡子拍了又拍,在狠拍了幾下之後,又齜牙咧嘴的照著鏡子中央捶了幾拳頭,一邊捶著一邊口中念念有詞。說的是什麼,酒鴦費力去聽,仿佛是“芝麻開門,芝麻現形,芝麻顯靈”之類,總而言之都是與芝麻有關。她清楚的記得,比起芝麻來,漓鴛更喜歡吃花生些,為什麼要光念芝麻呢?待若幹句芝麻念過之後,漓鴛很是氣惱,將鏡子送到口邊,張開嘴就要咬。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不知道漓鴛看到了什麼竟然會這般失態,可是不管看到什麼,鏡子都是無辜的。對於如此明目張膽毀壞仙器的做法,她要堅決的予以製止,今朝看且看她大義滅親。正當她要將想法付諸行動時,漓鴛忽然停了口,回過頭來看著她,問:“那個,如何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