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沉思間,耳邊忽然聽得噗通一聲,抬頭看時,崖上已經不見了酒鴦的蹤影。漓鴛立在崖邊看著海麵上濺起的團團白浪花,慢悠悠的從乾坤袋裏掏出一個明晃晃的物事來,搖頭歎道:“連障眼法都看不出來,悲哀呀悲哀,委實悲哀。”
話音剛落,無憂海中嘩啦啦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水聲,酒鴦從海水中冒出頭來,火速竄上岸從她手中一把奪過滄海鏡,怒道:“人家費盡了心機,大老遠的,跋山涉水,什麼都不顧的跑來探望你,你倒好,算了,現如今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必須要回去了!你多保重,以後好好的待六哥!”說著便念了個訣,瞬移了。
漓鴛愣了一愣,起先還不相信酒鴦就這麼走了。待回過味來,她發現,酒鴦還就是這麼走了。不過就是個小玩笑,這孩子,恁般傷不起!以前她們在一處時,鬧騰的比這要過份多了,也沒見酒鴦這麼別扭過。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別扭。從今而後,她要重新看待這位表妹,從頭發絲開始審視。說到頭發絲,她忽然覺出一絲異樣來。方才見酒鴦披頭散發的從海底冒出來,雖然她那頭濃密的長發幾乎將整張臉都遮住了,但是那臉麵,那臉麵,感覺上怎麼就有些像一幅遇上了水的畫一般,估計是她看錯了,這是似她這般靈氣不全的人常有的事。今日上岸時間太長,耽誤了吸收靈氣,以至於大腦發熱,嚴重影響到視力了。是以,她不再留戀岸上風景,利索的跳入了海中。
隻是為時已晚,她發覺額頭真的發熱了,而且熱的很厲害。剛開始時,她還能夠潛入深水之中降降溫,待到了後來,意識越發的朦朧,眼前模模糊糊什麼都看不清了,隻覺得四周的海水好似趵突泉一樣,咕咚咕咚的冒起了大水泡,她便處於大團大團嘩啦啦直響的水泡的包圍圈之中,渾身上下為一股熱氣炙的極為難受,一下都動不了,想要換個地方涼快涼快都不成。她就納悶了,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自家怎麼就變成熱得快了?若是再這麼沸騰下去,無憂海豈非要消失。若是無憂海沒了,那得到哪裏去補養靈氣?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若是養不好身體,以後還如何與少政君鬥智鬥勇?她頓時很有些悲觀,將臉緊緊貼在水底的沙土上,一蹶不振了。
現如今孩子沒了,男人不在了,可憐她這苦命的女人呀,唯有華麗麗的脆弱了!
她原以為自家到最後必然會暈過去,這是意識朦朧的一般結果,可惜的是她今次想錯了,從開頭到結尾,她都沒暈過,意識一直都是在朦朧著。其實她覺得更確切的說法是,意識一直混亂著。眼前一會兒是嘴角銜著一枝連心羅華的少政那邪魅的笑容,一會兒又是那廝在人界冷冷淡淡的樣子,再一會兒又是自家生孩子時垂死掙紮的情景,她憤恨地揪著身旁的水草,怎生想要暈一個就這麼困難呢?為毛不出現個人將她給敲過去呢?
不成想,還真有個人出現了。她倏地睜開兩眼,目光灼灼地直視著來人,她是真沒想到此時此刻此地會出現此人。那人迎著她的目光,愣了一下,感歎道:“蒸煮了這麼長時間都還沒暈,沒想到你如此耐火,下回一定要加大火煮時間長一些。”
登時,她心頭濃烈烈的火起了。再也想不到,竟然是這人將她害成這半生不熟的樣子。她就說麼,這人怎麼好端端的會出現在這裏。可惜她如今口不能言,渾身癱軟無力,唯一能做的便隻有努力睜大眼睛,狠狠的瞪著他。
“這麼長時間,你怎麼都不跟我聯係,難道就一點兒都不想我嗎?我可是想你想的緊呐。”那人自顧自說著話,純然無視她那一雙瞪的溜圓的大眼,笑的很是欠扁。而後低下頭掰開她的嘴巴檢查了一下牙口,隨後又拉開她的衣服將她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仔仔細細的摸了一遍。
她被他摸的是又羞又惱,想要反抗卻又反抗無門,隻能夠眼睜睜的任由他非禮。所幸到最後,他並沒有怎樣非禮她,摸完以後便幫她穿上了衣服,她大大鬆了口氣。緊接著先前那種被蒸煮般的感覺便消失了,渾身一陣輕鬆,她迅速坐了起來,正待要問他個男女授受不親之罪,突然發現一個非常恐怖的事實,她渾身上下,就連頭發絲都是幹燥的。完了,無憂海真的消失了!她轉回頭憤恨的瞪著罪魁禍首,大喝道:“潑賊!還我無憂海來!”
少政眉眼裏盈滿笑意,走到近旁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道:“還做夢呐!”見她炸毛,連忙笑著解釋道:“放心,這裏不是無憂海,是我們二人的私人空間。”說著便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伸手將她抱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