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們會遲幾天。”骨節分明卻帶著一絲柔氣的手指輕輕撫上琴弦,發出微微的輕顫,“但是沒想到她前腳剛走,你們後腳就來了。”
劃過琴弦,琴尾,繩結,最後托起翠玉,笑的迷離了眾人的視線:“難道就不怕她忽然拐回來?”
“……”站在最前的一個男子張了張嘴,最終卻認命般什麼都沒說,隻是淡淡道:“納蘭瑾的弱點是你……所以……長歌……”
“嗯,我知道。”雙手靈巧的將一直掛在琴尾的翠玉取了下來,不傷損繩結分毫,將玉小心翼翼的掛在自己脖子上後,長歌才扭頭望著那個男子道:“我知道,這一天始終會來的,所以什麼都不用說,餘溶。”
將玉放在衣衫內,冰冷的玉緊貼著自己的胸口,卻仍舊壓製不住心中的翻滾的窒息,他撫上自己的心口,再次道:“我知道。”
他知道隻要有這麼一天,身為納蘭瑾最愛的人,便會隨時麵臨著被當做最後籌碼的要挾,雖然納蘭瑾給她留下不少暗衛,且個個武功不凡,但是納蘭瑾還是忽略了那個神秘的紫煞族,還是忽略了尉遲筠的厲害,所以他知道。
餘溶定定的望著他,無言以對,倒是身旁的一直沒有說話的紫荊拍了拍他的肩膀,抬眸對著長歌一字一句,神情極為認真:“公子,這一戰是賭上了天穹所有的性命,所以……這麼多無辜的生命,我們……不能輸的。”
“嗯,我知道。”他仍舊是這句話,似是卸下重擔般呼出口氣,“但是……我了解她。”
頓了頓,他抿唇,傲然的雙眸掃了一眼那些來接他的人,繼續道:“納蘭瑾……不會為了我而放棄她的野心和承諾。”
長歌,我送你天下可好?
那個承諾,他知道是那般的可望而不可即,就像是在做白日夢,隻是幻想一下,等醒來,現實還是現實,但是從那個人對著自己說下這句話的那一刻起,他就止不住的信任,他相信她能做到,不管是為了她的野心,還是為了向他證明,始終相信,她能做到。
但是……他相信並不代表能成功,他見過尉遲筠,那個女人眉間的睥睨和納蘭瑾如出一轍,但是偏偏是兩個人,兩個極端,納蘭瑾站錯了立場,生錯了朝代,一開始就失去了上天的寵愛,即使心比天高,但也抵不過那個眉目如畫卻清冷絕世的上天的寵兒。
但是人有時候很奇怪,明明能預感到結局,卻還要執意的放手一搏,壓下所有的財產期望甚至是自己的絕望及生命,所以……他沒有攔她,沒有勸她,他要看,看到納蘭瑾——自己最愛的人,能走到哪一步,是否能鬥得過天;他要看,看她戰場上的英姿和唇角溫潤卻自信的笑容;他要看,看她會不會在絕望之後流露出一絲脆弱在他麵前,撕去那虛假的溫潤麵具,在他懷中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