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啪!長長的皮鞭在空中甩出幾道聲響,一隊裝備精良的士兵駕著矛與長劍,將張皇失措的平民們驅趕開,使被護衛在中間的幾輛馬車可以順利通過。見這車隊來勢洶洶,老仆蓋爾暫時停住了腳步,他將芙羅拉與薇薇安保護在身後,三人貼牆而立。
馬車半新不舊,但黃銅腳鈴與馬燈都擦得鋥亮,車身上並無任何貴族的標示與族徽。盡管如此,芙羅拉還是認出了這是倫道夫侯爵家的馬車。
車窗蒙的兩層薄紗被風吹起,倫道夫侯爵旁邊坐著他現任的妻子,露絲瑪麗侯爵夫人的容顏在簾後一閃而過,貼身女仆急忙拉好了紗簾,女仆並未注意到街邊的芙羅拉。
芙羅拉心中隱痛,卻又憤怒,痛是因為如今兵荒馬亂,自己與女兒的安全都無法得到保證,那個安全而舒適的位置本應屬於自己與薇薇安,憤怒則是因為倫道夫身為一位侯爵,他的職責就是負責邊防與指揮作戰,與這座城市共存亡,現在竟然第一時間帶著家眷逃跑,如此的違背王命拋棄子民,真是無恥之極!也難怪他不敢使用刻印有族徽的馬車了。隻不過饒是她矛盾糾纏憤怒不平也無濟於事,她隻能站在牆角,跟其他平民一樣畏縮地等待著車隊先出城。
倫道夫侯爵的車隊還沒走到城門口,巨大的野獸群嘶吼聲又連綿不絕的響起,聽到這種令人毛骨悚然心髒緊縮的聲響時,蓋爾心中開始絕望。
這代表著什麼?來犯的敵軍並不是人類,也不大可能是剛剛結束與人類的十五年戰爭,還未恢複元氣的獸人族,那麼隻剩下了一個可能。
魔族來襲!隻有魔族才能操縱如此之多的魔獸,並馴服它們作為攻城利器!魔族與人族的戰爭並不多,往往十年也遇不到一次,可一旦發生就極為慘烈,當然慘烈的是人類一方,蓋爾怎麼也想不到此時此刻竟然會碰到魔族入侵。
蓋爾手中的劍握的很緊,以致於他的虎口隱隱作痛,他痛苦掙紮的看了一眼麵前的車隊,車隊的馬匹被魔獸的吼叫所驚,好在它們訓練有素,在車夫的安撫下沒有四散亂奔。
真到了那一步,說不得隻能尋求倫道夫侯爵的幫助了,就怕芙羅拉小姐就算死也不會放下尊嚴求援!
芙羅拉捏緊了薇薇安的小手,她無法控製自己的顫抖,魔獸的威壓對普通人是難以承受的,如果不是有薇薇安在身邊,提醒她自己是一個保護者,她隻怕已經腿軟倒地了。想到這裏,芙羅拉低頭看了看薇薇安,小女孩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依然老實的抓著鬥篷的前襟不讓它落地,而她的眼中滿是驚恐無助。
野獸第一波的吼聲過後,平民了如同被倒進了冷水的滾油,一下炸了開來,他們也不管什麼貴族老爺的威儀了,更不怕護衛們手上的武器,平民們一窩蜂的往後城門湧去。
“是獸人!!”
“獸人來了!大家跑啊!!”
“我不想死!!救命啊!!!”
一時間各種各樣的慘叫呐喊充斥著薇薇安的耳膜,蓋爾製止了也想跟著亂跑的母女二人,等侯爵府的倫道夫夫婦帶著兒女在衛隊的保護下步行時,他沉穩的帶著芙羅拉兩人跟了上去,這下速度倒快了很多,有護衛開路,很快就到了城門外!
倫道夫侯爵一行出了城後,便舍棄了多餘的馬車,隻弄出了一輛,不過馬匹倒是都牽了出來,這時候他們為了爭取時間,已經開始劈砍胡亂衝撞的平民,果不其然,在最後一匹馬出來以後,城門開始緩緩落下,平民們叫罵哭喊著,可麵對手持利器,其中還有兩人會鬥氣的護衛隊,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等城門徹底落下,倫道夫已經下了命令,馬匹不夠的就兩人一匹,他將妻子扶上馬車,又將兒女抱了上去,便領著眾人向官道逃去。毫無疑問,他已經放棄了一切的抵抗,派出的城衛隊與民兵不過是給他逃亡拖延一點時間而已,魔族天性愛好殺戮,關閉了城門,城內那數萬平民,盡夠他們殺一陣子了。
倫道夫侯爵一行人以飛快的速度逃亡,在官道上留下了一溜煙塵,可歎他根本就沒有想起自己曾結發十多年的前妻還在城內的修道院,隻怕他早就忘記有芙羅拉這個人存在了。
蓋爾讓芙羅拉帶著薇薇安上了馬,他牽馬脫離了人群,往官道旁的密林跑去,薇薇安前世今生還是第一次騎馬,竟然是在這種可怕的逃難中,身後城中人類的慘叫哭嚎,與魔獸的嘶吼咀嚼聲,聲聲都讓她的心髒都快跳出了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