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們進入城中的那一刻起,就有專門的守衛將他們關入地牢裏,這座地牢尋常時暗無天日,偶爾也會有按時送飯的人打開一扇小窗,為他們送餐。
幾天下來,楚沅就摸準了他們的作息時間,知道在這時候他們的注意力會因為換班相對變得薄弱,所以此時此刻最適合商議事情。
老鴆揉著頭皮,納悶地說,“東河玔香把我們囚禁起來,也不殺我們,隻是讓我們沒有機會和外麵的人見麵,這什麼心思啊?怎麼就沒有見到東河玔香,按理說,她早該來了,即使她不來,也該派人下來問問情況了,難道她就對鬼鎮的滅亡無話可說嗎,就算對鬼鎮不感興趣,對你也不會這麼不重視啊!”
楚沅端坐在黑暗裏,風姿毫不像是個階下囚,仍舊美的出奇,“如果我們不製造出什麼動靜來,我們可能會被東河玔香囚禁在這裏一輩子,因為我僅存的利用價值她現在還用不著。”
轉而,他就苦惱起來,“我最怕的便是她早已知道了夫人的存在,之所以把我囚禁起來,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讓我成為一個誘餌,從而來對付夫人,這就是我認為的最後的利用價值。”
一直坐在黑暗裏,不聞不問的璽夜,忽然沉聲道,“不管如何,都必須要有所行動了,如果什麼也不做,那除楚沅之外的所有人遲早會被當成礙事者處理掉。”
楚沅憂愁不已,“一心想出去,可是出去後又能怎樣,我們誰也不知道外麵是怎樣的,我也曾想著送消息出去,然而在荒月城還有一大條例,不可悖逆,送出去的消息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被吞掉。”
老鴆好奇地問道,“被吞了是什麼意思?”
楚沅沉吟片刻才說,“荒月城有這樣一種人,他們到處搜羅消息,然後再將那些消息都毀掉,他們被稱為吞消息的人,換而言之,我們的消息剛一傳出去,就被這些人銷毀了,如果運氣好,他們會立刻毀掉,如果運氣不好,那他們會把這些消息當成商品賣給別人,要是運氣壞到了極點,說不定這消息會輾轉至敵人的手裏。”
“我想,夫人的手下陸洲便是因為這樣,才遲遲沒有動靜。”
他沉頓了一下,想到了從前的經曆,眸色漸深,“在這個城池裏,看見的不一定是真的,知道的不一定是確定的,沒有一個人值得相信,哪怕是身邊最親近的人,前一刻還是人,後一刻便很有可能就是鬼了。”
“我以前以為鬼鎮已是世上最凶險的地方,沒想到你以前生活的地方便是這樣的人間煉獄。”
經他親口說出,老鴆心中說不出的酸澀。
楚沅輕聲寬慰道,“別忘了,我們是為什麼而來的。”
他們是為了摧毀荒月城而來的,他們眼前所見,現在所受的一切苦難最終都將在他們手下終結。
雖然有他的寬慰,但老鴆還是十分的焦躁,“現在難道就這樣被困住,什麼也不做了嗎?”
璽夜道,“得不到外界的消息,就必須自己去外麵找想要的消息。”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明顯是帶上了諷刺他無能無力的意味。
大概捉摸透了璽夜的意思,楚沅變了臉色,不得不出聲提醒道,“不可,你以為白天人多眼雜,黑夜才是行動的好時機,然而事實恰好相反,到了黑夜才是真正危險的時候,荒月城最厲害的地方就是它的防禦係統和無孔不入的暗線,他們時刻都盯著荒月城,每一個角落都不會放過,你現在出去,無異於找死。”
老鴆頗是煩躁,“照此說來,哪怕要走也要等到白天,可是白天難免又會承擔新的風險,該怎麼辦?必須要想一個兩全之策才好。”
璽夜冷冷地說,“你有的一套,我也有我的方法,你根本就無法阻止我,難道你還沒有看清現狀嗎,這裏沒有一心維護你的夫人。”
楚沅默了一默,他深知璽夜對他的厭惡已經深入到了骨髓裏,他的態度也已經由不得他多說什麼。
老鴆徒自瞪著他,“不聽阿沅的,要是你失敗了,該要怎麼辦?”
璽夜冷睨他一眼,“你放心,在他眼前,我不會失敗。”
半個鍾頭一到,聽到了地牢裏他們傳出的嘈雜聲音,就立刻有守衛透過窗,惡狠狠地瞪著他們,“吵什麼吵,你們該不會迫不及待地想死了吧!”
璽夜對準了他的眼,眸中詭紅之色慢慢向外擴散,邪惡血光從他攝魂的那雙眼裏迸發而出,那守衛的眼漸漸失去焦距,罵罵咧咧聲也開始變小最終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