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相見(1 / 3)

不出意外,荊家果真是派人來請她前去,之所以是說請,是因為那些荊家人完全不是把成一個下毒的犯人,他們甚至很看重她,把她當成了什麼客人來對待。

梅華妝帶著滿懷的驚疑,隨他們入了荊家門。

在荒月城有兩大極其矛盾的特色,一種是朱紅色的富貴屋,另一種是隨處遊蕩的奴隸窟。

這裏沒有破敗的房子,有的隻是華麗的建築。

所以相應地,這裏就有了兩大差之千裏的階級。

有能耐的是住在富貴屋中的人上人,一事無成的是沒有居所的奴隸。

荊家是代代相傳的富貴人家,他們的閣樓建得相當恢弘,從內到外,朱紅滿堂,珠寶堆砌,一眼望上去,就給人以十足的壓抑。

梅華妝看得正入神,忽有一人走到了她眼前,他的腳步很輕盈,一向警惕的她居然沒有察覺到,她頓時就警鈴大作,反複看了那人一眼。

眼前這男子,約莫三十多歲的模樣,他穿著一襲藏青色寬袍,身姿頎長,麵容俊美,他生有一雙深不可測的眼,明明在笑著,可是那笑永遠都不入眼底。

他的每一分情緒都把控得很好,連那笑都帶著幾分考究,可見他為人過分的細致,他的一舉一動近乎都是無可挑剔的,然而他給她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像是用假拚湊起來的人。

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真實的,一眼,兩眼,三眼……她看不透,還是看不透,她閱人無數,這樣的人,卻是生平從未見過的。

他恰到好處地頷首,“我叫秦蠡,是荊家的管事,見過步姑娘。”

在她窺測的目光下,秦蠡不受她的影響,言辭還是一如既往地合宜,“叫步姑娘來此其實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家主一直都惦記著姑娘,故而我才鬥膽請姑娘前來,照顧他幾天。”

梅華妝緊皺眉頭,“隻是照顧他幾天而已?”

他那目光,明明看不出絲毫的問題,卻不知為何就讓她倍感不自在。

秦蠡唇上帶著謙遜的笑,“照顧他幾天是我的意思,而讓姑娘留下來歸根結底則是家主的意思,姑娘心裏明白的,我做不了太多的主。”

他嘴巴上說自己是做不了多少主,可她看他,明顯感到他在這荊家絕對是重量級的人物。

交涉到這裏,不遠處忽然傳來了女子英朗的聲音,“你就是那個讓哥哥很著迷的女人。”

秦蠡退到一邊,俯首道,“見過小姐。”

少女邁著大步走來,她穿著一襲銀藍色的寬袍,是少年人的打扮,雖然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但和她的麵容卻顯得很貼切,她的麵容雌雄莫辯,兼有男兒的英氣和女子的柔媚,自我調和成一股獨特的氣質,讓人不由地多看幾眼。

由下至上,最終落到了她的眼上。

那雙眼當真是犀利透徹,明明年紀還那麼小,居然會有那樣的一雙眼。

這人便是,傳說中的天才少女,荊蔚,看起來確乎有幾分驚才絕豔,但到底是太過稚嫩了。

在荊蔚這個年紀,她拚搏的不再是智謀,而是用各種殘忍且不易察覺的手段,悄無聲息地奪走人的命。

身為荊家人,她沒有殺人的決心,便是失敗的。

梅華妝在打量她的時候,荊蔚同時也在審視著她,不知不覺中,那眉頭皺得越來越深,“腳步輕盈,說明是習武之人,背脊習慣挺得筆直,培養這習慣不易,說明練武時間很長,說話聲音不低不高,但是頗有幾分威嚴,說明以前在家的地位頗高,聽到我這些話麵容仍舊波瀾不驚,說明你定性好,神色不卑不亢,這也就意味著你極有可能是出身尊貴的人,甚至你在家時習慣了施號發令,你身上所有我都能看透,除了這雙眼,我看不透。”

她的眼神是何等的犀利,每一個字都是正確的,無怪別人都把她稱作天才。

梅華妝心中不免一緊,但很快她就穩定了自己的心思,故作深沉地說,“如果這是一盤棋,那麼小姐麵臨的將是滿盤皆輸。”

秦蠡的唇角悄然一彎,弧度很小,轉瞬即逝,不小心看到的人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