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種嘲弄,我在崇侯虎那裏第一次見到伯邑考,在與他同回西岐的二十多個日夜裏,有那麼多時間相處,有無數的機會心動,卻是在要被送往朝歌的前一天,產生了這樣的悸動。這或許也是一種慶幸,不過是輕輕撩動了內心情愫,才能讓我在離開的時候,不至於覺得神魂難耐心傷難斷,可是滿心的無奈和不舍還是讓我的心情跌落在了穀底。
這就要離開那個風姿卓絕的翩翩公子,去見那個殘暴不仁的紂王了,有蘇人臉上的滿滿喜悅讓我十分厭惡。我幾度想幹脆奪路而逃不管什麼發配為奴還是誅滅全族,卻始終邁不開步子開不了口。心裏不禁暗恨自己,還不如當個蛇蠍毒婦來的好。
我囑咐了伯邑考,要他去鍾閭去尋河陌,“一定要好好照顧他,他是我的弟弟。”伯邑考一口應承下來,並未追問我何來的弟弟。我這才上了馬車,簾子剛要放下,我猛地用手一阻,可憐兮兮地對送我上車的西伯父子道:“你們可都要記得,我今日是為何去朝歌的。”西伯姬昌的臉上似乎有些疑惑,他看了看伯邑考,卻見伯邑考對我點點頭。我微微放下心,隻聽姬發道:“你如不願去朝歌,我們大可找十個一百個美人替你去!”
軻滿立馬一臉嚴肅的道:“我有蘇神女豈是一般美人可比!”我狠狠瞪他一眼,對姬發道:“你有這份心就好。”心裏期盼著,姬發你以後打到朝歌王城下的時候,也要記得今日說的話。再看一眼那張輪廓分明、賞心悅目的俊顏,放下了簾子。
伯邑考已有了反心,可我在朝歌的日子還很漫長,不知道最後那天到底是個什麼情景。
我記不清從西岐到朝歌到底走了多少天,反正一路上我的日子都是隨心所欲的。我嫌馬車裏木板太硬,要軻滿墊上厚厚一層絲帛;我嫌馬車太悶時,便隨時要求停下來休息,熱了還要有人扇風;我嫌吃的東西太幹太硬便要軻滿在路過城鎮的時候買來炊具為我逮野味開小灶。除了軻滿外其他人已麵有不滿,似是覺得他們一向視為妖女的蘇妲己竟敢這樣頤氣指使,可是本小姐為了你們要去侍奉豺狼虎豹,先收點利息也是該的吧!
離朝歌越近時我的心情也越遭,軻滿似乎注意到這點,看我也越發的緊,讓我在途中完全做到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連上個廁所也必要兩個女奴陪著,這老頭子可能怕我臨陣脫逃吧。近了朝歌,我是真的越發害怕了。
我不知道商紂王長得什麼樣,不知道他到底怎麼個殘暴法,不知道蘇妲己是不是一進宮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他的寵愛,不知道我要如何承受他的“寵愛”。其實我隻想替有蘇來掛個名而已,如果後麵能夠讓我來個假死脫身就更加美好了。可是曆史上蘇妲己似乎是陪著紂王到城破*的那一刻。
不知是不是作為都城就該有這份氣勢,還是紂王實在是個驕奢淫逸的君王,這朝歌城修的實在是大氣雄偉。我想起了北京的天安門,當時第一眼見到天安門的時候覺得其實城樓並不大,沒有電視上看的那麼壯觀。可是這石頭壘成的素色城牆,讓人一望見就已經感受到了那商紂王的霸氣。
而從穿梭的人群衣著來看,似乎生活的富裕滿足,怎麼不太像暴君統治下的臣民?穿的比周人要光鮮許多。可能是紂王把天下之財都聚斂到自己手中,王城之下的百姓多少也得襯托一下吧,我這麼想。
不過這來的一路上,我發現越近朝歌,野外的農耕之地也就越多,不像我初來時以為的商代尚未開始農耕,而是河陌那個小山村比較落後些。剛剛進城前,看到田間整齊的作物,還是比較像一個太平之世的。這又作何解釋?
“妲己,我們今日城中驛館住下,待我向帝辛遞上文書,明日便送你進宮。”軻滿道。
我巴不得晚一天的,誰願意趕著去見暴君?看著這外麵穿梭的人流和熱鬧的商戶,我興奮地道:“我下午要到街市好好玩一玩!”軻滿臉現難為之色:“這……明日就要見帝辛了,你還是……”
我冷冷看著他:“你大可找十個八個人跟著我就是,還怕我到了朝歌才跑不成!”
軻滿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你也別惱,這一路上我哪樣事不順著你,你逛一逛便好,莫要惹出什麼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