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汾清河的明天——中坪村發展生態農業紀實
【王偉舉】
荊山深處汾清河畔的中坪村有3700多人,是保康縣人口最多的行政村,也是保康縣人均收入最高、給國家納稅最多、集體資產規模最大的富裕村,村裏沒有任何債務,農民人均收入超過10000元,集體資產超過2億元。
除了收入和資產,中坪村還有許多全縣甚至全省“第一”和“最早”——
村裏有荊山最大的人造平原,村裏在全縣最早開發小水電,最早自發進行退耕還林生態保護,村民第一個使用沼氣,全縣第一個實行免費上學,最早為老人發放健康長壽補貼,全省第一個為年滿40歲的村民購買終生養老保險,最早進行整村推進的新農村建設,最早意識到環境和生態的重要性,意識到資源不可再生,第一個辦起了人工種植加工葛根的綠色產業……
凡是到過中坪村的人,無不為這大山深處的新農村美景所震撼、被美麗的汾清河風光所吸引。
從神農架流出來的汾清河像一條翡翠色的玉帶,順著山勢蜿蜒流淌,中坪村的10個居民組統一規劃的排排新樓都沿河而建。河水在農家小樓與青山之間汩汩奔流,山上森林茂密、墨綠蒼翠,居民樓前花團錦簇——一株株月季鮮豔、一棵棵桃樹粉紅、一樹樹桐花藍紫,河上不多遠就有一座拱型小橋,十分別致。
青山,綠水,小橋,人家,詩一般的意境與村中豔麗的花樹交相輝映,一種別樣的秀美妖嬈。美景之中的人顯得更為靚麗,間或有村姑村嫂端了衣物來大渠邊洗濯,“人麵桃花相映紅”的詩境便得以再現。此情此景,讓每一個路人都感覺心曠神怡,隨之會生出一種身處仙境的陶醉,走近便不忍離去……
中坪村的變化是中國農村的一個縮影,生動地展示了改革開放三十年的成就。當我們慕名來參觀這個有著傳奇色彩的新農村時,村黨委書記黃立傑感慨萬千——
“生態保護和經濟發展一定要協調,決不能顧此失彼。如果中坪村永遠指望挖礦賣礦,像從前那樣在山坡上毀林開荒種包穀,不注重培植生態農業,這汾清河早不知變成什麼樣子了。”
為了汾清河的明天,為了汾清河更加美麗,中坪村走出了一條發展生態農業的創新之路。
生態環境是新農村建設之本
汾清河畔的中坪原來是個有名的窮村,黃立傑1978年剛當支書那會兒,中坪村幾百戶沒有一家磚瓦房,連村委會(當時叫大隊部)兩間公房也都是低矮的土牆蓋著破爛的黑瓦,一下雨到處漏水。
當時中坪村數百戶人家基本沒有一塊可耕之地,為了生存就辟山刨樹開荒,在半崖上開出的一塊塊地小得像“挖耳勺”,既缺水又無肥,隻能種一茬洋芋、包穀,一季下來除留下種子外竟沒有多少剩餘,反而對生態造成了毀滅性的破壞。大半年光陰指靠國家的救濟糧,為了買糧,隻能靠攢幾個雞蛋,到山上刨幾捆藥材、掰幾包木耳菌子,千辛萬苦背到一百多裏外的縣城去賣幾塊錢,回鎮上糧站買壓庫的陳穀黴米。結果年年刨,天天挖,山上林子毀光了,草都長不起來,水土保持不住,一到刮大風漫天灰沙,一下大雨流下的淨是黃泥湯。
說起當年的淒慘,許多老村民感慨不已。四組的老隊長李明炎插話說:“那時人吃的還不抵如今的豬飼料,能吃上頓摻野菜煮的米飯就是改善生活打牙祭了!”
餘守強是村裏黨委副書記,中坪村的變化他心裏有一本賬:“當時村裏勞力最多的人家一年收入不足百元。村裏集體經濟一無所有,黃立傑接任村支書時,村裏沒有一分錢積累,還倒欠國家貸款170多萬元,那時170多萬可不是小數字,怕是要抵如今幾千萬呢!”
黃立傑接手的是一個負債累累的窮攤子,卻也趕上了改革開放的好形勢,國家對農村政策作出重大調整,黨中央每年一個“一號文件”給農民鬆綁。黃立傑抓住機遇,帶領全村黨員和村民艱苦創業,全麵發展經濟。他和黨支部一班人帶領群眾在數九嚴寒中下水鑿冰築壩、頂著酷暑烈日在懸崖絕壁上鑿渠,開掘出18裏的盤山渠引來河水灌田種稻米,利用水的落差修起了保康縣第一個村辦水電站,用自己發的電滿足了全村生活照明和村辦企業用電;他們用肩膀將機械設備抬上山,用鎬頭和鐵釺辦起了第一個村級磷礦;集體經濟壯大了便投入農田基礎設施建設改造,將爛石灘變成了高產穩產田,讓深山裏的農戶頓頓吃上白米飯。村裏又買來幾百米的鑄鐵水管一根一根地扛進山來,再用人工一寸一寸拖到山上,一節一節地對接起來,一直從深澗接到三龍觀山梁上,將潔淨的蘇溪河水引入蓄水池,再用管道引進各家各戶,全村人都吃上了真正純天然的自來水;用磷礦賺的錢將全村幾十裏山路全麵改造,讓水泥路通到每個農戶門口。村裏投資280萬元建教學樓和宿舍樓,現代電化教學設備一應俱全,學生全部實行寄宿製,使原本的村辦小學校現在成為了鎮裏的中心小學。
然而站在更高的角度來審視,黃立傑更重要的貢獻是他多年來堅持科學發展,一直將中坪村的山水環境保護放在第一位。
中坪村有10個生產隊,趙家莊等三個生產隊住在高山上,這三個隊不光沒田種沒飯吃,連吃水都艱難,零散分布的住戶在房屋附近的山上毀林開荒,種些包穀和紅薯,平時指靠接雨水,天幹了就得下山來挑,一擔水往返大半天。人都說“有女不嫁趙家莊,挖耳勺裏種高粱,三個太陽莊稼死,一場大雨土衝光”。山上村民的生活狀況像塊石頭一樣壓在黃立傑心頭。看到山下汾清河水滾滾流淌,山上一百多戶人家卻過著“吃水貴如油”的日子,而且住在山上的人家為了維持生存,對山體植被造成破壞,一向重視生態環境的黃立傑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把山上的居民有計劃地一批批遷到山下安置,讓貧瘠的山地停止耕種,實行封山育林,讓脆弱的生態得到恢複。中坪村這個計劃開始實施的時間是1998年,那時國務院的退耕還林政策都還沒有下來呢。
從那個時候起,黃立傑決定利用三個組搬遷的機遇統一規劃新農村。為了解決搬遷戶的基本口糧田,由村辦企業的挖掘機、裝載機運土填灘造出了200畝旱澇保收的耕地,按人分給搬遷戶,還按統一標準給搬遷戶建房補貼,統一規劃建造自來水、沼氣、廁所一應齊全的新型農舍。幾年後國家退耕還林政策下來,這些搬遷戶都獲得了國家按年領取的政策性補貼。他們原來耕種的一塊塊瘌痢頭一般的坡地被栽種上了各種速生樹。因為沒有人居住,沒有牛羊啃食,這些林子生長迅速,很快成為一片一片茂盛的經濟林。
黃立傑對生態保護有獨到的認識。他認為林木和世上萬物都有靈性,人們多栽樹,樹就會回報人。人們愛護草木,草木也能給人造福。前些年開礦毀掉了一些林地和植被,黃立傑組織人工一塊一塊恢複起來,全都栽上了樹。對生態保護,黃立傑還有一些獨特的辦法。每逢下大雨,他就跑到汾清河邊看水。他看水不是觀風景,而是看從山上流下來的水是清是濁。如果從山上流下的山水是渾濁的,就說明山上植被還沒有完全覆蓋。他就會順著渾水去尋找裸露的土地,雨住了就會組織人去栽樹或種上多年生的植物……
環境保護意識催生了葛根開發生態產業
黃立傑在引導幹部群眾提高環保意識的同時,自己也在思考。要想讓中坪村永遠保持青山綠水的好環境,還得從產業上轉型。
他提出為了生態環境,要改變中坪村經濟對磷礦資源開采的依賴的現狀。他說:“不管你把回填搞得再好,挖礦總是一種對生態的破壞。礦石是越挖越少,不可能再生。現在辦礦有了積累,就要從長遠著想,要用科學發展觀的眼光把經濟結構調整過來。”
一種叫葛的植物引起了黃立傑的興趣。看到有的村民用原始的辦法像打豆腐一樣把葛根加工成藕粉一樣的初級產品簡單上市,附近不少山民四處尋找葛根挖了賣給加工廠。葛是多年生的藤本植物,挖一棵就會對山體植被造成破壞。他一麵讓人護林製止人們亂挖葛根,一麵對葛進行研究。得知這種植物人工可以種植,像種薯類作物一樣三年就可以采用,能循環種植,他想起大禹治水故事,明白禁止挖葛隻能管住中坪本村的村民,外村外鄉的村民卻無法控製,於是他決定用產業化的方式把葛根生產引向人工種植化、加工生產工業化。他讓村裏的能人趙立敏從外引回加工技術,組建了湖北中坪葛業開發有限公司,通過湖北省農科院引進了設備,蓋起了一座寬敞明亮的現代化工業廠房。同時有計劃動員本村村民在較瘠薄的土地上栽種葛。葛這東西果然很潑辣,插下去比紅薯洋芋長得還快,三年就長出上百斤一根莖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