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英俑扭動身子看看自己，瞅瞅大家：“像照哈哈鏡。”馬硬啃跳不起來，看著大家斂容正色，感到臉頰緊繃繃。文藕紫忸怩著轉過去：“別看我，醜死了。”阿霽萊娜令唐英俑帶路。她不敢看自己，渾身難受，望著遠方的灰暗癡想。
帕若萊發現寶物士兵也變形，甲殼蟲獎章不見。這時，葉杈、海皮、緲緲、所有小囯王都跟過來，依利密想組裝他們，沒有成功。他們邁動短腿，走啊走。國王之城－－芸豆莢逐漸隱現。葉杈說得對，城牆不讓隨便穿越。在城門停下，梅渴思向守衛解釋半天，聲稱自己是遊商，販賣108個小玩偶。小國王們暴跳如雷，說自己是一囯之君，真是奇恥大辱。
守衛讓開，露出小門。帕若萊似乎很放鬆，小聲說：“這裏的生物容易騙。”
“是輕信。托勒斯，我們找什麼？”她望見城內寬廣的路，空空如也。城裏居民去幹啥呢？叫大家跟住，別走散。依利密把積木弄好－－恩威並施之下。
“尋找一個古老的紅磨房，史料上記載，它用紅豆子磨豆漿。”托勒斯走在前麵，“看周圍哪裏有紅色建築？”
“我的羅盤上找不到它的方位。”
帕若萊屈高就下：“並不萬能。”
托勒斯向當地人打聽完，他們坐上矮馬車，進入霧靄中，從一片微亮中，看到一絲絲紅光。紅磨房門四敞大開，裏麵隻有一頭驢在按步就班地走圈。馬硬啃向前拿下它頭上懸掛的一束草，以為是藥草。驢停下，伸嘴搶回。
“傻驢，怎麼停下？”
“心存善念才會行善事，以此可以類推。我叫大智若愚，是諸葛瑾之驢。主子不在，在郊外找豆子。”
托勒斯禮貌地問：“你好，會說話的馬戶。我們來買一粒紅豆子，它閃紫光。”
“最近這是怎麼了？總有陌生者提出同樣要求，哪有什麼紅豆，它隻在孩子的故事書中或老者的傳說裏。我有紅豆，還用得著天天當磨道驢。”它說完，把草掛在自己頭前，又開始走圈，豆子液汁從磨盤上流下。
“盡信書不如無書啊。史料把黃豆誤認為紅豆。你們居民這麼少？”
“不少，都到郊區找豆子、育種。瘋了，全瘋了。名符其實，豆豆國嗎。”
“豆子能幹什麼？”
“這裏每個家庭都有豆子，各種各樣，普通的豆子隻是植物種子，不普通的豆子種上後，說不定長出什麼植物。還有一種神奇豆子，育種後，長出個王國、宮殿、高山等，都不稀奇；另有一種特殊豆子－－黑色豆子，非常罕見，能長出星球、怪獸等可怕東西。”
“長出星球，不可怕。”
“不可怕？！突然長出大星球，會什麼後果，這豆豆國會撐破。”
“找到過這種黑色豆子嗎？”
“古時候有個伐薪燒炭翁偶然撿到過兩顆黑色豆子，培育一顆，長出一個小怪獸，鑽入他身體內，吃掉他，怪獸長大一圈，又吞掉他的孩子，又長大一圈。後來把村民都吃掉，逐漸長成大怪獸。政府派軍隊也殺不死，士兵被吃掉連同戰車、兵器，它變成巨怪獸。最後整個國家的居民被吃光，它成了超級怪獸，幾乎同豆豆國一樣大。”
“它後來怎樣？”
“還用問，沒有吃的，開始撕扯自己的肉吃，並開始縮小，直到剩下骨骼，癱倒成一座山，叫什麼怪獸山。”
“還有一顆黑色豆子呢？”
“據說被一個年青人撿到，收藏起來，他後來當了國王。另一種說法，特殊豆子可以在地下行走，誰也捉不到。還傳說，怪獸在吃國王時，連另一顆黑色豆子一起呑下，它生根發芽，將怪獸撐裂。關於黑色豆子的奇聞很多，但沒有誰提過紅豆子。”
托勒斯愁眉鎖眼：“傳說畢竟是傳說，有些自相矛盾。看來，我們也到城外碰碰運氣。”
“找到黃豆子別丟棄，我主子收購，磨豆漿。生意不好，我要失業，現在豆子培育中心研發出結豆漿的豆子。”驢打個響鼻，開始走圈。
“謝謝，如果誰來問，就說沒見到我們。”
“為什麼這麼說？騙子的頭要被砍下，連同說假話的舌頭。”
馬硬啃歪頭問：“你說的黑色豆子也叫魔豆嗎？”
驢尥蹶子：“千萬別提那個字，要砍頭的。”
“我偏說，魔豆，魔豆。”
一個臉上結滿豆子的軍士端著刺刀衝入：“誰在高喊國王避諱的詞？”
“我在喊，驢在磨豆，磨豆漿，替他叫賣，你買嗎？味道就是與眾不同。”
“呃－－啊－－”軍士氣歪了嘴，學了一通驢叫，才疏通了氣管，“倒黴，遇到一群詭辯家，難道他們是從春秋戰國來的？”
好家夥，郊區人聲鼎沸。有摘豆子、挖豆子、培育豆子的，忙得不亦樂乎。豆子的大小、形狀、顏色不一，培育出長出的東西不同，有植物、動物、人物和實物，驚喜、失望、叫好、惋惜不斷。
托勒斯等站在一夥扁扁的小孩子身邊，看著孩子從枝上摘下豆子，扔在水盆中，那豆子發芽生根，立即上長，枝蔓上結出糖果和玩具，孩子們搶下這些東西，一轟而散。枝蔓在盆內枯萎，腐爛，消失。
馬硬啃手中也摘到豆子，希望它長出蟲草參，因為這藥材太難找。最好長出後悔藥，這藥太難配製。帕若萊苦口婆心勸他最好別培育，一旦長出怪獸，怎麼辦？
他已經把豆子扔在剛才孩子們丟下的盆子內。那豆子一沾水，開始膨脹變大，直到足球大小，突然暴裂，從中蹦出長嘴鳥，這鳥刁起馬硬啃就飛走。
“海皮，快。”唐英俑已騎上幻成鳥形的海皮，飛起追。好在，這空間不高，比較容易救下馬硬啃，長嘴鳥逃走。看到這種情況，阿霽萊娜下令：“不允許培育任何種子。”
“我得向主子彙報，這樣鬧下去，局麵會失控，看，他們也癲狂。怎麼回事？接駁不上，難道不同維度間傳遞信息需要接線員。”梅渴思鄭重其事。
依利密每隻手上握著豆子：“豆子，這麼容易得到，他們放棄一切工作。”
“我們到底找什麼樣豆子？”
“隻尋找紅豆，閃紫光的豆子。”托勒斯指著眾多市民，“他們瘋癲，什麼豆子都采集。”
帕若萊提議掛出條幅收購，坐等送貨上門。隊長一揮杖，一條橫幅飄起來。唐英俑勸告馬硬啃不要走遠，聚在一起，走失不易找。
這時，空中傳來刺耳聲：“國王有令，立即停止摘豆、育豆行為，回家、回到崗位。”一個小巧的傳令官舉著小喇叭跑來跑去。
周圍的群眾當成耳旁風，心裏嘀咕，不可能，國王一直推崇這項活動，當成傳統的娛樂。肯定是誰在惡作劇，今天又是愚人節？
遠處煙塵滾動，似有千軍萬馬奔來。空中還在回響刺耳聲：“國王最高指示，立即停止摘豆、育豆行為，否則軍隊驅逐，違者抓捕。”
“撤回城裏！”隊長說完，也看到已經來不及。到處是逃跑的居民，到處有軍隊的嗬斥聲。隨著推搡的人流，好不容易進城，他們走入悅來客棧。老板像個豆子大全組合的身體，他拎著豆子燈，在他們麵前晃晃：“又是外邦來的，怎麼了。不是我不明白，這是世界變化快。來得不是時候。”
阿霽萊娜心一涼，以為客滿。
“瘋狂年代，瘋狂國民。兵荒馬亂，湊什麼熱鬧。明早，立即回家鄉吧。”他們被安頓在三個大房間，洗漱畢。老板請他們用餐。餐廳就像一個小酒館，已經有20多人用餐。
他們占用了三個飯桌，服務員問：“需要什麼豆子？”
馬硬啃擠眉弄眼：“我喜歡吃青豆？”
“吃？豆子不能直接吃。全國每天有誤食豆子撐裂致死的不計其數，我可不想發生在這裏，否則老板被捕，我也被爆炒海螺絲。”
“哦，這樣。”他從兜裏掏出一把青色豆子，“煮熟吃也不行？”
“沒等煮熟，它們就生長或自己逃跑。你這青豆，肯定長出一尺長的青色毛毛蟲，我小時候玩過。”
文藕紫往後縮，見到蟲子，惡心。
“嘻嘻，可要小心，偷偷放在你飯碗裏。除非把心心相印葉子贈我。”
大家點完自己的食品。服務員很快用托盤送上來。每個人麵前一個小碟子，裏麵有1、2粒豆子。還有一個小碗，裏麵裝水，另外有一套餐具。
唐英俑將一粒淺粉色豆子放入碗中，豆子接觸水立即生長，伸出二尺高綠莖枝，結出兩個麵包。他將麵包摘下，放到盤子內。服務員把植物莖拿走。他又將另一粒綠色豆子放入碗中，長出四片不同菜葉。服務員說，這是免洗、純綠色蔬菜。唐英俑將菜葉夾入麵包，咬一口，香味沁心，有鹹淡，還有一股烤雞翅和炸署條味。
同桌的文藕紫，把一枚蛋從莖枝上摘下放入盤子中，用餐刀切開，裏麵是純白色固體，香氣撲鼻。馬硬啃正把一塊豆豆餅塞入嘴裏：“我要購買一大批藥草豆子。”
“您可以到草類豆子超市，價格折上折。”
依利密不知用哪隻手好，他的水碗中長出很高莖枝，結出豆莢。服務員馬上跑過來：“先生，不能馬上吃。”她把豆子從依利密小手中搶過，又扔到水碗中一粒，這次又長出豆莢。她扒出豆子，扔到水碗中，又長出豆莢。“對不起，它染病，死循環。馬上給您換。”
文藕紫同情地問：“你點了什麼食物？”
“三樣水果。”
服務員又送來新豆子。這次成功，莖枝上結出一個大水果，桃、蘋果、梨組合的味道。
帕若萊最豐盛，七碟八碗，葷素搭配，12粒豆子結出的飯菜。溢出的香味滿屋子裝不下，跑到街道上。引來一群孩子扒窗台看，“什麼豆子結的飯味，沒我家廁所香。”
“江山易改，秉性難移。這可不是你父王盛宴，太奢侈。”
“偉大的隊長，別浪費你的批評挖苦，我已幾天沒吃頓像樣的飽飯。”
“各位客官，”一個小商販，尖頭綠色身子，胸前掛著小匣子，裏麵有很多種豆子，“我這裏有神奇豆子，能結出很多好玩的東西，酒足飯飽後，權當消化食。很便宜，來幾粒？”
馬硬啃伸手摸摸：“這顆紅豆子能結出什麼？”
“笑三聲就爆炸的娃娃頭，或哭三聲，我不敢肯定。唯一能肯定的是讓您開心，不會濺您一身血肉。”
“我要能結藥草的豆子。”
“哦，高雅的愛好。我的兄弟專營花花草草，馬上通知他。借我水碗用一下。”小販把一粒豆子放入水中，長出的莖枝結出蜂鳥鴿。“到皇城根兒，找我兄弟，讓他馬上來城北悅來客棧，有筆買賣。”它點頭，啄起一粒麵包屑，飛走。
這飯桌的五位看得目瞪口呆。帕若萊眨眨眼：“在聶瑪山洞，呀諾達說過一句話。宇宙之大，超乎一切想象。所有生命能想象到的東西，這個宇宙內都存在，隻是你不知道它們在哪裏。”
“我以為離開家鄉，走了很多地方，看到很多事情，就感到宇宙很大了。現在看來，走過、看過的隻是一隅而已。”文藕紫囈語。
“一隅都不是，一個小塵土而已。”阿霽萊娜捋一下五色頭發，聞聞桌子上正含苞綻放的菊蓮花，看到又一個小販跑進來。
“哪位需要花草？”
“你可真快。”
“急用戶之所急。我乘坐牛車牌風火輪趕到。”
“有什麼藥草？”
他打開匣子，“需要什麼草？這裏應有盡有。”
“木槿花、木蝴蝶、木芙蓉、水安息、水花生、水車前……隨便來幾樣，我先瞧瞧。如果順眼，就全買下。”
“哦，今天真是吉星高照，遇到財神爺。不太明白你說的好聽名字，請描述它的形狀，我就能種出來。”
馬硬啃說完，小販把幾粒豆子放在他麵前。“一共1衛星幣。”
“怎麼保證它們能結出我說的藥草？”
“第一次聽到懷疑的話。放心，我們這裏空氣中釋放過誠實微粒，您呆久了，就再也說不出這樣的疑問。”
馬硬啃向阿霽萊娜借1枚衛星幣，買下很多豆子。臨桌的托勒斯輕描淡寫地問：“有閃紫光的紅豆子嗎？”
“紅豆子非常普遍，閃紅光、藍光、綠光，一切光都有，就是沒有閃紫光的。您真需要，我可以替您向豆子培育公司訂做，一周時間，可以搞定。那裏可以根據用戶所需，培育出任何豆子。”
“任何豆子都可以預訂嗎？”
“隻要是合法的。”
“哪些豆子不合法？”
“比如結出時空窗、星球、權杖、迷幻劑、士兵等。這些是國王命令禁止的，誰都希望得到它們。越是禁止的，越能吊起大家的胃口。很多居民在家裏偷偷培育，發生過很多爆炸、奪權等危險的事件。”
馬硬啃插話：“魔豆呢？”
整個餐廳立刻鴉雀無聲，隻有啪的一聲，誰的餐盤掉地上，碎片在地上滾動。老板跑過來：“他們來自外邦，不懂本地規律。請各位繼續用餐。”有的賓客慌張離開，把椅子碰翻。老板湊近馬硬啃陰沉沉地說：“小兄弟，別讓我關門歇業。公共場合不允許談論的兩個詞，一個是你剛說的，還有一個是，他用小拇手指沾水在桌上寫‘國王的屁股’。”
馬硬啃狡黠地笑：“為什麼？豆豆國也是獨裁。”
老板見其他賓客消失，“因為他的屁股被王子培育出的惡龍犬咬掉，王後立刻培育出個屁股給安接上。此故事不脛而走，開幾次新聞發布會避謠，欲蓋彌彰，溝壑相隔鄰國都發來慰問電。”
“哦，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豆豆國國王的屁股說不得。”
“噓。”
“另一個詞，魔……”
老板壓低嗓子說：“那豆子，就是常用黑豆子代稱的豆子，一出現，我們會被吃掉。”
托勒斯語氣放輕：“閃紫光的紅豆子，容易找到嗎？”
“怎麼說呢，從沒有見過這種豆子。跟礦物質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