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就這麼一直、一直地下著。水,漫過樓房、一層又一層。世界都好像要被淹沒了,水霧讓一切都看不清,四周渾濁一片。
稀有的白鷹,盤旋在少年的頭頂,它一聲聲長鳴,貫徹雲霄。少年走在天台上。他一步一步,節奏清晰、出奇地清晰。
一道恍若開天辟地的雷閃之後,少年雙唇微啟。
“快把她還給我。”他的聲音冰冷。冷的就像一把冰劍。
水麵上的魔怪咯咯地,發出調侃的笑聲:“殿下,你這樣,我如何向主人交代呢。”
他那人的上體微微扭動,牽扯下體那難看的章魚的千足。那形如巨蟒的章魚千足,被他搖晃起來,他正朝著少年,露出惡心的陰笑。
少年麵部的神情依舊冷淡,但那漂亮的雙手不經意間撰成了拳。
“快從上麵下來,那裏很危險!”戴眼鏡的年輕教師著急地朝少年喊著。
“快回來!”邊上的學生也在不停地叫喊。
少年拿眼角瞟了他們一眼,神情,淡定到蔑視。
他繼續向前走去,眼睛死盯著那隻怪物的其中一足,那上麵緊緊地、勒著一個女孩。
那女孩因疲憊禁閉雙眼,無力而痛苦地弱弱喘息。看著她,少年冰冷的臉龐突然有了一絲鬆動。他雙眉一蹙,拳又撰緊了幾分。
雨,越下越大。嘩啦啦的聲音,掩蓋了邊上凡人們的喊叫。白鷹還在盤旋,怪物嘴角的笑容慢慢更加得意起來。突然,他咧開嘴、放聲大笑。那嘴巴咧開很大,一直開到了耳根。
“殿下,你隻要把頸骨之珠交給我。她就死不了。”那聲音沙啞如同木鋸,嘈雜而難聽。
繼續狂笑著,他扭動著難看的身子。女孩在其間被甩動得厲害,但卻沒有力氣發出尖叫。
突然,那怪物伸出一隻足,如同利劍一般向少年直直刺去,這一招出乎任何人意料,明擺著是要貫穿少年的心髒!
樓裏的學生和老師驚叫一聲,隨後幾乎同時屏住了呼吸。被捆綁著的女孩雙眉緊蹙,她用盡力氣抬眼地看向少年,心髒爬上了嗓子眼。
少年依舊麵不改色,那隻足與他的心髒距離僅有一尺。千鈞一發,一聲長鳴。那隻白鷹掠過,鮮血濺上少年英俊的臉。接著,斷足落下的聲音和怪物的慘叫如同配樂的獨唱,一同在空中回響開來,音波綻開、恰如曇花。
天空中漫飛白色的羽毛,白羽之中顯身一位年輕的戰士。他背著鷹翼,體格嬌小卻品貌不凡。
他向著少年恭敬地單膝跪地,背上的雙翼還沾有怪物肮髒的血漬。
少年沒有看他,依舊冰冷地凝視前方。
那些凡人張大了嘴巴,他們一瞬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他們根本不是人!”
“那隻大鳥也是怪物?”
“天呐……”
…………
邊上,又都是凡人的嘈雜聲。
雨,漸漸小了。
“放肆的雞禽!我會讓你因此付出代價!”那怪物痛苦地扭動著身子,好似一個人最後的舞蹈。他的斷足處還流著黑血,把水麵慢慢汙染。一股不屬於凡間的腥味開始彌漫,這裏漸漸變成了血池。
少年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直到天台的邊沿才終於停下。
“殿下……”戰士依舊跪著,他不敢輕易起身,他在等待指示。
“格雷,記得今晚回去把翅膀洗幹淨!”少年的語氣冰冷。接著,他縱聲一躍,騎上了一隻雙翼帶血的白鷹。
白色的羽毛在空中漫飛,跪著的戰士已不見去向。
白鷹,在上空盤旋著,它一邊敏捷地躲避那些千足的攻擊,一邊用鋒利的雙翼割下一隻又一隻的足。那些斷足紛紛落下,怪物的慘叫聲,好像勝利後的狂歡。
怪物眼看就要倒下了。可正當白鷹準備最後進攻的時候,那張難看的臉突然咧嘴陰笑。他高舉起女孩,直直地在少年麵前耀武揚威。
“真夠卑鄙啊……威爾斯!”少年咬緊雙唇,看著女孩,愧疚和心疼如同巨浪般席卷心頭。
正當少年心生猶豫之時,一隻足從右側刺來,白鷹沒有來得及反應,他一聲悲鳴,飄落了片片羽毛,全染著金色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