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隻手遮天,將世界左右(七)一心要做外戚
覺察蕭言性情平和,柴望即時緊緊抓住難得機遇,言辭始終圍繞著何蓁,死命巴結巢湖。
不比於庶民數輩百年安貧樂道,似何氏這等祖上闊過的落魄寒門,他們無比渴盼家門複興,重回權貴中心。自何昌遷家廬江以來,兗州局勢混亂,柴氏為求躲避兵災,不久也追隨何氏家族的腳步,遷家至廬江郡灊縣,與何氏共結鄰裏之好。前麵說過,漢世名門豪族標誌最重要一點就是世代出產兩千石官員,何氏本代是否複興亦以何昌能不能爬到兩千石官秩為最終標誌。
富貴、富貴,錢多則富,官高則貴,此乃漢末社會風習不二條律。
何昌如今雖然無奈隱居灊縣深山,被迫寄養高名等待時機,但是他卻從未斬斷家族富貴進取之路。數年以來,何氏、柴氏耗費無數心力,相繼啟動或新或舊關係網,努力培養家族新一代俊傑,好似柴望,他便是柴氏耗盡家族資源,努力推出的政治新星。
柴氏未來如何,全靠柴望一人榮衰。
自成為柴氏當代官路希望後,柴望先是投機袁術揚州之爭,晉職為廬江郡吏,而後他又借巢湖紅巾兵抄掠襄安、臨湖兩縣危機,主動請求劉勳準他下放到襄安縣做縣尉。柴望今年三十二歲,三十二歲就任縣尉,十年時間爬到千石縣令,再十年爬到郡守佐吏,待五六十歲時未必不能以兩千石官秩榮耀退位虛職。比之陳登,柴望上進之路看起來似乎極其坎坷,但是漢世郡太守雖然勉強等同後世黨政軍一把手全抓的地級市市委書記,然而考慮到漢世全國僅有一百零幾郡,則可以知道攀爬兩千石郡太守之位極其不易,柴望縣尉之職並沒有辱沒柴氏家族一番幸苦——畢竟,柴氏哪怕最強盛時,也遠遠不能與下邳陳氏那種國家級豪族相比。
也是柴望沉浸官場多年,深知富貴風光皆在難以攀登的險峰,所以才會泛起借勢巢湖振興家門的心思。
誠如柴望所說,初聞蕭言協同劉曄斬殺鄭寶、收編巢湖賊兵,柴望的確欣喜異常,準備引蕭言為家族進取助力。劉勳親迎劉曄那會兒,柴望抽身返回灊縣新家拜訪何昌,就是詢問何昌態度,以此決定他未來如何相待蕭言。可惜,未等柴望回返舒縣,蕭言卻因為求取縣尉不成,遠走巢湖,再開新局麵。
彼時得知蕭言放棄劉曄友誼,開局巢湖,柴望頓時一腔希望轉為失望,唉聲歎氣。柴望很為蕭言可惜,認為蕭言心太高,不該因為求取縣尉未果就放棄劉曄那根線:他柴望今年三十二歲還沒能晉職縣尉,你蕭言這位未冠少年有什麼好急的!你以為你蕭言是四世三公之家,起家就能拜縣令啊!
再等蕭言初建巢湖,侵襲襄安、臨湖兩縣,柴望更是視蕭言為禍端,避之惟恐不及。柴望後來之所以冒險下放襄安做縣尉,其實亦是唯恐受到蕭言連累,準備用鐵血事實與巢湖劃清界限,向劉勳表達忠心。兩年間何、柴兩家始終不曾聯係過巢湖,皆是因為如此心思。
直至蕭言夜襲成德大敗袁術,繼而孫策遇刺蕪湖喪失江北曆陽渡口,無數豪傑才猛然一驚,漸漸覺察到江淮風向已變,蕭言所屬巢湖勢力竟然隱隱有化繭為蝶跡象。正如商家眼中從來有敵無仇,官家眼中亦是從來隻有攔路虎沒有隔夜仇。對於商家來說,隻要雙方合作能助我賺錢,一切都好說;對於官家來說,隻要雙方合作能助我上進,一切都好說。商家從不結仇錢財,官家從不結仇富貴,柴望作為柴氏當代政治新星,發覺蕭言所屬巢湖漸有坐大之勢,自然毫不猶豫即時改變策略,變對巢湖視而不見為拚命巴結蕭言。
柴望自有聰明,為使蕭言原諒柴、何兩家昔日冷漠積怨,柴望發動一切能夠發動關係網,從而策反襄安縣,使之內附巢湖,以此討好蕭言,間接向蕭言致歉。而之所以瞬間冒險更改立場,卻是柴望、何昌經過仔細分析,認為劉勳不足恃,兩家必須提前重新鋪路未來:陳簡八千步騎脫離袁術,斜插灊縣,借助大別山山麓,漸漸將勢力擴展到龍舒縣、灊縣、雩婁縣,生生割裂三分之一廬江,而劉勳作為廬江太守,竟然對此無能為力,這不能不令安家灊縣的何昌、柴望冷心。
廬江郡共有十四縣,分別是尋陽縣、皖縣、居巢縣、舒縣、臨湖縣、襄安縣、龍舒縣、灊縣、六安縣、雩婁縣、安風縣、安豐縣、蓼縣、陽泉縣。其中,安豐縣、安風縣、蓼縣、陽泉縣、六安縣等五縣,由於地鄰淮河,遙望汝南郡,受袁術本家影響較多,劉勳、袁術雖然分裂,四縣卻依舊聽命袁術,並間或向壽春運輸糧草;雩婁縣、灊縣、龍舒縣等三縣,由於位在大別山山邊,受陳簡影響較多,如今已經對劉勳聽調不聽宣;舒縣、臨湖縣、襄安縣等三縣,由於毗鄰巢湖,縣裏鄉紳常常惴惴不安,待蕭言發動新年攻勢,劉勳退走皖縣,三縣幾可視作巢湖下轄;尋陽縣由於地臨荊州,受劉表影響較多,雖然聽命於劉勳,但是當地士族大多傾心荊州劉表。也就是說,廬江郡雖然下轄十四縣,但是如今僅有皖縣、居巢縣兩縣,是真正完全聽命於劉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