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灰鳥鬥妖魔肆(1 / 3)

第一節

一片黑暗中,唯獨有一道光芒照耀著一個女人的背影。那女人穿著米白色的睡衣,手裏卻握著一把格洛克手槍。

女人緩緩抬起她纖細白皙的手臂,將槍口指向自己的太陽穴,沒有聽到槍響,仿佛在這一片黑暗的世界裏根本無法傳遞聲音,女人就這麼緩緩倒了下去。鮮紅的血液從她的腦中流出,這個過程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甚至讓人產生一種永恒持續下去的錯覺。鮮血在女人的屍體四周慢慢聚集成一個血池,女人身上穿著的米白色睡衣也被染成了鮮紅的顏色。隨後,又是屍體慢慢腐爛的過程,皮膚和細胞組織一點點的從身體上消失,就像被風吹走的沙子一樣無影無蹤。很快的,女人的屍體變成了一具白骨,骷髏頭上兩個空洞的眼窩被無限製的放大,放大,再放大!

“媽!”徐智豪一聲驚呼從床上坐起身來。他渾身上下都被冷汗侵濕了,獨自麵對黑暗的房間,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又是這個夢嗎?他不禁在心中這樣默念道。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年的時間,但在這十年之中,他卻無數次因為這個夢而驚醒。母親的死,終究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即便有再多的理由,他也無法從害死母親的事實中得到解脫,他始終是徘徊在道德與仇怨的漩渦中,彷徨在懺悔和決絕的思想道路上。他無法原諒殺害父親的母親,無法原諒父親對母親的容忍,但他更加無法原諒的,卻是親手毀掉了一切的自己。

披上一件黑色長風衣,徐智豪拿上錢包和鑰匙走出門去,他知道自己又要度過一個不眠之夜了。

夜風有些冷,但徐智豪的心情更冷;夜色特別黑,但徐智豪的內心更黑。街道上的路燈他一一經過,卻沒有一盞能夠照亮他心中的冷與黑。莫名的寂寞襲上心頭,占領了他的每一根神經,一刻不停的啃噬著他所剩無幾的情感,讓他原本一顆溫熱的心變得異常冰冷。

獨自一人坐在公園長椅的一端,雙手插在長風衣的口袋中,四周連蟲鳴聲都聽不到,安靜的像是上天故意製造出這氣氛一般。徐智豪的眼睛盯著遠方,一片林立在夜色下的高樓大廈,就像沉睡的巨人,一個個雖然高大卻沒有一絲生氣。

徐智豪隨手拾起地上的一塊小石子,擺出一副棒球投手投球的姿勢,石子很快離手而出,飛入前方的黑暗中消失不見了。他呆呆的注視著麵前的黑暗,然後緩緩抬起頭來仰望著星痕點點的夜空,在他白皙的勃頸上,紋著一隻黑色烏鴉的鳥首,他的喉結正好就是那烏鴉眼睛的位置。

步行到一家24小時營業的超市,徐智豪拿了一罐熱咖啡走到收銀台前,櫃台後麵的女收銀員正在整理一紙箱的修正帶,並沒有注意到他。

這位女收銀員穿著紅格子的工作裝,身前套了一個白色的工作圍裙,一頭黑色長發盤在腦後,略顯蒼白憔悴的側臉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淒美。徐智豪就這麼盯著那女收銀員的側臉,直到對方注意到自己的視線,四目相對。

在之前獨自坐著的那把公園長椅上。這一次徐智豪和那位女收銀員並肩而坐,兩個人手上都捧著一杯罐裝的熱咖啡。這女人不是陌生人,而是徐智豪高中時候的初戀女友“沈怡娜”。此時沈怡娜已經換上了橘黃色的羽絨服和淺藍色的牛仔褲,腳上也套著一雙毛茸茸的褐色短靴。

“你怎麼會做這份工作的?”徐智豪盯著手中的咖啡淡淡說道。

沈怡娜抬頭看了他一眼,長舒了一口氣道:“沒辦法啊!找工作到處碰壁,遇到不錯的公司又被老板糾纏,所以隻能先打零工了。”

“叔叔和阿姨還好吧?”徐智豪問道。

一聽到徐智豪問這話,沈怡娜的瞳孔明顯瞪大了幾分,然後又像是即將熄滅的火苗一樣逐漸暗淡下去,“我父母已經過世了。”

徐智豪沒有立刻說話,麵上也沒有任何驚異,拿起咖啡罐喝了一口,才緩緩說道:“這樣啊……嗯……是生病嗎?”

沈怡娜也喝了口咖啡,搖頭道:“不,是交通事故,開車去大學看我的路上。”她說話的口氣很平靜,也許早就已經對這件事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