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渡宇一覺醒來,卓楚媛像一頭馴眼的貓兒般蜷伏在他懷裏。想起過去一年兩人間的愛恨交纏,令他分外感覺到眼前此刻的珍貴。
窗外白蒙蒙一片,細似爆殼的小水泡漫天灑下,打在窗上發出輕柔密集的脆響。
一切是那麼寧靜平和。
使他更不願想起龐度、姬翠等與邪惡有關的人或物。
生命實是宇宙內最奇妙的東西。
與死寂荒蕪的星球相比,生命是那麼的違反常規。
而最發人深思的是生命對自己本身並不了解,更逞論孕育她的宇宙。
無論賦予地球所有形式生命的‘正神’,又或不知從哪裏來的‘別神’;它們無論在思想或行動的方式,都是在人類的想象之外。隻有在某些特別的情況下,又或最深最沉的夢裏,有慧根的人才能接觸到它們。
‘正神’和‘別神’的鬥爭,在人類的角度看已進行了以億計的年月,但對它們這種擁有無限生命體的神來說,卻可能是彈指般的光景。
它們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形成了複雜的人性,使人類既有高貴善良的一麵,也有卑劣凶惡的另一邊,又或徘徊於兩者之間。
它閃存在於某一精神層次,密藏在人類思感之外,以人類不能理解的方式,進行永無休止以同化對方為目標的生死激鬥。
卓楚媛輕吟一聲,醒了過來,香唇微張道:“什麼時候了?”
為了保留體力,又或者實在太累了,昨晚他們並沒有男女間最親密的行為。但兩情相悅的迷人感覺,卻絕不因而稍有遜色。
淩渡宇把她摟緊,哄孩子般道:“什麼都不要理,時間已因我們的深情被凝固在永恒的一刻裏。”
卓楚媛“嗯’了一聲,又睡了過去。
淩渡宇小心翼翼從她的手腳陣裏脫身出來,為她蓋好被子。然後走進浴室,脫下衣服,扭開花灑,讓冰冷的水像千百支幼箭刺在他身上。
在這樣的天氣下,冷水更能使他精神大振。
當冷水灑在頭上時,他不由思索起有關幻石的一切。
假若幻石真是月魔惟一尚存的頭部遺骸,內中蘊含著月魔靜待複活的生命,那幻石將會是人類進化的無價瑰寶。
人類和月魔是同源而異的生物,它們出現在人類之前,亦經曆了更長時間的進化。
地球上的一切生物,都要靠太陽的能量而生存。
能直接吸收太陽能的,就隻有植物。它們通過光合作用,加上水分和空氣,享有比人類和動物悠久的生命。
而人和動物卻要倚賴食用植物來吸取太陽能。
所有素食的動物,縱使龐大如大象,都是較為善良;食肉動物如獅。虎、豹等,都是賦性凶猛又充滿侵略性。那是否因它們隻從肉食動物處更轉折地吸收太陽能,所以才較凶暴?
人卻是介乎兩者之間,既好菜蔬,也愛吃肉。
佛教勸人吃素,除了戒殺生的人道主義外,是否亦包含這種深義呢?
月魔成功進化出能汲取反射太陽光的月能,最後成為一種邪惡無比的生物,是人類完全不明白的異事。
所以隻要能勘破幻石的秘密,說不定人類便可掌握月能的奧秘。就像龐度般沒有幻石也有吸取月能。當然,龐度因旨腦子的異常,會是個特別的例子。人類經過五十多萬年的演進,所有思維、情感、感覺和所有的行為,其指揮中心就是被頭蓋骨覆蓋著的大腦部分。那是一個濕潤、透明的膠狀纖維組織,含有一百億個以上的神經原。大腦皮膚更是思維發生的地方,比任何有機電子化學組織更要複雜萬倍。
人類對自己腦袋的認識,仍是非常有限。它代表了我們向內太空,若有一天我們能主動去發揮它的潛能,新人類將會出現。
淩渡宇關掉花灑,穿衣後來到廳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