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千歲臉色依舊蠟黃的厲害。他虛弱攬著小謙身體,臉上帶著溫和微笑。“好孩子……你長大了。聽說你在外麵,做了不少大事。真辛苦你了。——不愧是我韓千歲的徒弟!”
“師父你……身體有沒有好些?”從韓千歲的呼吸聲裏,聽出他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小謙心懷忐忑。
韓千歲搖頭輕笑著:“不礙事的。掌門幫我療傷這麼久了,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就是接下來的日子,需要自己多調養。”
看到師父的確正在恢複,小謙心裏於是安全了許多。在外麵奔波勞累了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有了這麼一刻難得的放鬆跟安寧。師父讓他休息,他就乖乖躺倒自己床上,任由師父給自己蓋好被子,沒過多久就深深睡熟了。
一切仿佛都跟他剛到這裏時一樣。
隻是睡夢裏的小謙卻並不寧靜。一乎往東,一乎又往西,再次遇見形形色色的人,撞上形形色色的事。時而有刀在手裏,時而又隻剩下雙掌用來對敵。向自己重重逼過來的敵人們,也是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最後他忍不住對著最近的一個人一掌打出去,掌力接觸到實處,卻見那人慢悠悠轉回身來,臉上一副驚慌錯愕的表情。——那是紅玲!
小謙心裏咯噔一下,頓時從噩夢中驚醒過來。身上早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抬手摸摸自己額頭,好像有點微微發燙。也許是頭天晚上在蝙蝠門巴若荷的洗浴池裏浸泡那一下,然後路上又給冷風一吹,身體有點受涼。
房裏空落落的,師父不知什麼時候又出去了。
小謙起身倒了一杯涼茶喝下去,正準備翻身再回床上睡個回籠覺,這時又聽見有人在橐橐的敲門。
“——師弟,師弟!快出來,有新任務了!”
聽上去是陳定春的聲音。
小謙忍不住在心裏歎氣。唉!怎麼又是跟他……
雖然心裏抱怨,可行動上可不能慢了。小謙急忙披好衣服,推門出來。“師兄,什麼任務?”
從陳定春的臉色上看,他對於被迫跟小謙共同執行任務這件事,心裏也一樣帶著不少抵觸情緒。“兩界河那邊的任務!”
【[任務]接到師門任務[兩界河換哨]】
走在路上時,陳定春才跟小謙把任務詳細介紹一遍。原來就在小謙趕往武烈國後銅郡,跟“困龍王”馮昆學習[應龍刀法]的這幾天,應龍門已經每天派遣弟子們守衛在兩界河邊,往來巡哨,以便盡早發覺河對岸傲國的進軍動向。
小謙感覺自己很有可能是真的病了。奔走在路上,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兩腳好像踩在棉花團裏。一氣奔到河邊,喉嚨裏幹燥得厲害,忍不住跪倒在地上,將整張臉浸在河水裏,咕嘟咕嘟猛灌了一通。
“咦?他們人呢?”陳定春納悶問道。
“誰?”
小謙頭腦清醒了些,再次直起身體。
陳定春皺眉,在河邊石頭上動手一指,那裏刻著一把應龍盤繞的長刀圖形。“這樣的哨位,一共有三個。每次換崗的時候,本來就該在中間這裏會合……那倆人究竟哪去了?”
兩人分別向不同方向張望,沒看見任何師兄弟的影子。
“會不會……有什麼意外?”小謙下意識的說。
這句話一問出來,他們兩個都警惕的同時從身後拔出了刀。
猛然間,從東麵哨位的方向,傳來一聲似有似無的低低呻吟,很快又戛然而止。師兄弟兩個不約而同的向那邊撲上去。
在那處大石邊的哨位旁,他們發現四個人的身影。兩個人站著,兩個人躺著。躺著的兩人從衣著上看,正是應龍門的師兄弟。其中一個就是跟小謙關係親密的王定國。
站著的兩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一個,身著銀甲,手握大槍,腰懸長劍。這副裝扮跟體型是這樣熟悉,一瞬間小謙就認出他的身份。
“小柯!”小謙腳步未停,遠遠喊出這一句。“——你,別傷了他們!”
這時候小柯也感覺到[八寶鏨金槍]有了夢魂歸附的變化,陰冷輕笑著回過了身。
“你對哥哥這麼不敬,真是越來越不像樣了。居然敢直接叫我名字,這可真不是個好習慣!”
小謙心裏早已經對他不存在多少信任,感覺他真是有點不配這聲“哥哥”的稱呼。不過麵對現在這種場合,還是說道:“哥……我這樣叫你,是擔心你會聽不到。——別傷我兩位師兄!”
小柯冷冷道:“他們兩個,現在是我的俘虜。我這就要把這兩人,帶回我們總壇去領賞……我離開門派這麼久,這次突然回來,總該給師長們獻上點見麵禮吧。”
小謙忍不住就道:“可你上回明明親口說過,你說雙星劍派不是瞎子就是瘸子,就算被滅門你也不放在心上!——那可是你自己的原話!”
聽小謙這麼一說,那個待在小柯身邊的年紀更小的少年,就不能不詫異道:“他說的那些話……”